二、辉夜的完美宅知识教室

认记忆力比较差，而事实上也的确记性挺不好的人，都能在她江水泛滥一般的讲解下记住绝大部分她所讲过的东西。也不知道辉夜是不是用了哪些暗示类的法术，反正要是她肯把自己这传教布道的本事用在正路上，莱维会很高兴的把她推荐给自己学校那个新校长。要是辉夜肯站在讲台上认认真真讲学生们必修的科目而不是她自己精修的宅文化，二中已经不错的升学率估计还能再往上窜一点吧？

    “你是说……像‘打完这场仗我就回老家结婚’这样的话？”

    死亡flag这节课莱维还真记得辉夜给他上过。他也记得辉夜所说的死亡flag，就是指一些作品中的某个角色一旦说了某句话或者做了某件事，接下来很可能就将会死掉。为了让莱维相信这种‘定律’的存在，辉夜专门给莱维做了一个剪辑过的视频集锦，里面不光有各种动画的场面，还有游戏和一些被她们宅民成为三次元作品的，诸如电视剧和电影一类的镜头。那些镜头当中第一个就是前几年播放过的一个叫《龙之塔》的动画，那里头的角色战斗前说过一句‘其实呢，我打完这一场仗，就回老家结婚’，接下来的战斗中必然会阵亡，并且还都是被秒杀惨死。光辉夜剪辑的镜头里就出现了五次类似的剧情，说过那句话的人无一例外没能坚持到战斗结束回老家结婚。简直堪称诅咒一般神奇的禁句。

    除了‘回老家结婚’之外，辉夜剪辑的视频里还有其他很多像是‘我一定会活着回来’、‘你们先走，我马上就会赶上来’和‘我已经天下无敌了’这类的话，基本上说出类似这种台词的角色，百分之九十九都会在接下来的战斗或者事件中死掉。除了台词之外，还有一些预兆一样的状况，譬如战斗中武器或者盔甲被打碎，战斗前突然缅怀过去回忆总结自己的人生，反派掌控住局面貌似已经立于不败之地的时候忍不住将自己精心策划的阴谋一步步解释给主角听，只要做了类似的事情的角色，也同样几乎没办法活过这一集，都免不了死亡的命运。这些，就是辉夜所谓的‘死亡flag’。

    “没错，就是那个，你的脑袋虽然不怎么靠谱，但有时候还是可以用一用的嘛。”

    辉夜拍拍莱维的肩膀，一副‘还不错’的表情就在那自己一个人欣慰起来了。接着又立刻脸色一变，认真严肃的继续说：“虽然死亡flag这种东西大多数都是作品里的设定，‘现实中哪会有那样的事’，你看过我给你做的视频之后肯定也是这么想的吧。”

    说完，没等莱维出声，他才刚张嘴辉夜就打断他道：“别急着否认，你想什么我还能不知道么，认识你那么久，光看表情就都看出来了。”

    认识你那么久……莱维很想让辉夜自己数数他们两人初次见面到现在才多少天，一天一天的数下去也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数完，这叫什么‘认识那么久’？

    不过尽管认识的时间的确不长，但辉夜这个说法也不能算完全错误。有些人认识了很久也仅仅停留在彼此知道对方姓名和外表的程度，有些人很努力想互相彼此了解却怎么也做不到。但也有些人一面之缘就成了老朋友，更有些人认识时间不长就仿佛积累了几辈子的孽缘似地彼此都能察觉到对方的内心。

    很不幸，莱维跟辉夜貌似就属于最后那一类人。他们两个认识到现在总共也就才寥寥几个月，却意外的彼此已经十分了解。辉夜说光看莱维表情就知道他想什么一点儿都不夸张。同样莱维也是只需要瞄到辉夜一个眼神，就能猜到这个家里蹲宅女前月之都公主大人的小脑袋里又转着哪些腹黑的小主意。

    “所以为什么说你听课不认真呢，这可不是我冤枉你。忘了吗？我给你看的视频虽然都是动画或者电视剧电影，但除了这些拍摄出来的作品之外，我不也给你举了好几个现实中历史上曾经发生过的著名例子吗？”

    辉夜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盯着莱维。这实在太别扭了，莱维又不是自己班上那群明年初就要参加升学考试的学生，况且即便是面临升学的学生，也没理由因为没记住一些御宅知识就得惭愧羞愧吧？还不如说如果记住了那些东西才应该担心呢！

    “‘寡人欲车通三川，以窥周室，而寡人死不朽乎？’，这句话是中国战国时期秦国君主秦武王有一次对他属下的将军甘茂说的。结果随后这个秦武王就周朝的首都跟手下大力士比赛谁能举起雍州之鼎，撑不住当场挂掉。还有同样是中国的三国时期孙吴第一代主公孙坚，他在洛阳找到传国玉玺后不肯交出来，而且还发誓如果他真的拿了，以后一定会死于刀剪之下，结果他后来就在回老家的路上中了埋伏被乱箭射死。类似这样的例子各国历史上都有很多，而且不光历史上，现实中也十分常见，尤其你是个老师，这类事应该见过不少吧？你想想看，你班上那些学生考期末考试的时候，尤其是最后一科之前，那些兴高采烈叫着等着一科考完就能回家放假到处玩的学生，是不是大多数这一科成绩出来之后都不及格？甚至有些还很多科都不及格？”

    “这……好像是有你说的那种情况。”

    前面那些莱维就不评论了，他虽然是一个教语言的，但教的是英语而不是汉语，更不是古代的汉语。辉夜一开始引用的那段话他其实压根都听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意思。但他也知道辉夜不是那种喜欢瞎编个例子就拿来证明自己观点的所谓‘专家’，既然她那么说，估计事实的确是有那样的事情在历史当中真实发生过吧。而至于最后面她所说的，莱维倒是印象很深刻也很了解。

    的确，莱维教了这么多年书，也经历过许多次的期末考试。他都用不着去刻意回忆，因为乐极生悲那种事本来就都快成了一种常识。那些成绩好的学生即便他们考试考的不错，却也总会不满足于现状希望能更加进步，这样的学生除非每次考满分，否则他们永远不会对自己试卷发下来后上面的分数感到满意。而成绩不那么好但又的确认真学习的那一些，则往往因为对自己信心不足，也确实有些题目不太会做，考完试之后不但没办法放松下来，反而会紧张兮兮的等待着最终结果，就跟站在法庭上等着法官念判决书的被告人一样。

    考完试后能完全放松下来兴高采烈立刻畅想假日生活的学生一般有两类。其中一种属于天才中的天才，哪一门课都一听就懂一学就会，每天把学习当做一份学生的本职工作按部就班完成，就能拿到令许多人艳羡的好成绩。而这样的人由于他们往往并没有把学习成绩放在一个很重要的位置，又是轻轻松松拿到高分，他们自然不会像那些刻苦用功换来好成绩、一心向学的学生那么主动的不断鞭策自己。这类人当中近来莱维比较熟悉的就是sos团那个成天不惹出个**烦就浑身不舒服的团长大人凉宫春日，以及总是不听话一点都没有个被监护人样，活该莱维偏心‘小女儿’菲特的远坂凛那位远坂家的大小姐。

    不管春日还是凛，学习这种事对她们来说都仅仅是‘既然是学生就应该学习’的一种义务范畴。她们上课会认真听讲，放学后会认真完成老师布置的功课。但也就仅此而已，除了这些基本的学习工作之外，她们不会再在学习这件事上多花哪怕一分一毫的精力。尽快完成学生的义务，才能有更多的时间和精力投入到自己喜欢或者重视的事情上面。对春日而言是每天脑袋里转着的那些层出不穷的稀奇古怪想法和各种各样鬼点子。对凛而言则是作为一名老牌魔术世家现任家主所必须精修并以之为毕生追求的魔术。

    像春日和凛这种不太把学习当一回事儿却偏偏又能学得很好得天才，考完试后自然会有一种‘麻烦的工作终于结束，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了’的兴奋心态。这类学生明显不符合辉夜举的例子，然而这样的学生实在少之又少。别说莱维的学校里了，恐怕放眼整个中央区，甚至包括了麻帆良学园与学园都市的整座学园岛，这样的人都是不多的。要知道就连御坂美琴那个偌大学园都市仅仅七人之一的lv.5超能力者，也是在自己不懈努力之下从一个lv.1低能力者逐渐成长到现在整个学园都市排名第三的水平——尽管莱维知道一些就连美琴自己都不知道的事实，然而这并不能否认美琴不论能力开发还是普通文化课学习上都十分努力并永不满足的精神。

    像春日跟凛，或者再加上麻帆良这边转学过去的超铃音，这样的人属于特例当中的特例。在统计当中是可以当做特殊情况排除在统计数据之外的，也就不拿来作为否定辉夜例子的证据。

    而剩下那些考完试后成绩还没出来就能一脸解脱兴高采烈的学生，则是春原阳平这种典型的笨蛋，与冈崎朋也这种从一开始就没把学习成绩当回事儿，根本就没奢望过考上大学，甚至已经开始考虑毕业后出路的学生。

    这么一看，不得不承认辉夜那个所谓的‘死亡flag’还真的十分应验。反正莱维是没怎么见过像春原和冈崎那样的学生最终意外收获超好成绩的例子。如果有的话那就是对二中监考老师的质疑了，起码莱维当监考的话，他不信自己监考的班级上有谁能够躲过自己作弊成功的。

    “什么叫‘好像有那种情况’，我说的根本就是长期观察收集数据统计计算出来的结果好吗。虽然不是我自己统计出来的。”

    辉夜又白了莱维一眼。

    “像你家妹抖刚才说的‘可以安心上路’，这也属于典型的死亡flag之一。只不过这个flag没‘回老家结婚’或者‘谁敢杀我’这类那么强力，应验的几率大概也就一半一半。但即便如此也必须引以为鉴，不能因为侥幸而不去重视，一定要好好教导你的妹抖，否则万一以后再来一句更可怕的到时候该怎么办呢？”

    虽然辉夜以前就给莱维上过科普课，现在又给他复习了一大堆。莱维还是只觉得辉夜有点搞笑，尤其她那一脸认真的样子，让人完全猜不出她这到底是真的心里也这么认为，还是演技精湛一点破绽都没露出来。

    嘛，估计大部分应该还是恶搞的演技吧？自从认识了辉夜以后，莱维陆陆续续有意无意的认识了几个各种各样的宅男宅女。其中有泉此方这种其实平时不故意恶搞也看不太出跟其他人有什么不同的，也有经常能在游戏厅里见到、每次都穿着哥特萝莉装的小女生那样的中二病患者。

    不过正因为认识了这么多宅民，莱维才渐渐了解到原来电视上跟杂志报纸里，还有网上许多关于御宅族的讨论大多不怎么符合事实。新闻媒体往往会特意放大御宅族当中一些比较特殊的事件，然后把无视这些仅仅是个例的事实，将它们定性为御宅族普遍的形象。这导致御宅族在大多数一般人眼中即便不是纯粹的负面印象，也大多提不起任何好感。

    而就莱维自己实际接触观察得出来的结论，尽管自己认识的那些宅民身上确实都有这样那样由于宅兴趣带来的缺点，比如泉此方晚上经常通宵玩网游或者看深夜动画，白天一上课就昏昏欲睡，作业什么的更是经常完成不了。又比如那个自称‘千叶的堕天圣黑猫’的初中生，每次见到她都穿着一身复杂的哥特萝莉装不说，每次一开口就是各种让人一边听着的人都替她感到羞耻、完全是在模仿漫画人物的中二发言。这些行为毫无疑问对于任何一个家长或者老师，都该被归类到‘缺点’上面，尽管就莱维个人而言，他觉得那个自称黑猫的女孩子那些行为看起来还挺有趣的，况且只要她自己乐在其中又不影响别人，作为一种爱好也无伤大雅不是么？

    尽管莱维认识的每一个宅男宅女都有诸如此类不被常人所接受的缺点跟怪癖，可他们大多也只是表面上看起来‘奇怪’了一点，深入接触之后就会发现他们内在实际上跟一般的同龄人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泉此方平时在学校里跟同学们的交际都很正常很普通，虽然偶有奇葩的言论，但因为她平易近人的好性格，也都被同学们当做搞笑行为很能接受。光从泉此方身上可一点都看不出媒体形容御宅族时常用到的诸如‘不善与人交际’、‘没有朋友’、‘孤僻怪异’这样的现象。

    至于那个自称黑猫，后来过了好久莱维才得知她有个很好听的真名叫‘五更琉璃’的女孩子嘛……那倒是个典型因为行为举止过于古怪，加上本来就很不擅长跟人交流的‘没有朋友的孩子’。不过即使她那些古怪言行让她在学校里完全交不到朋友，但莱维也很清楚黑猫并不会真像媒体上说的那样，将自己的中二妄想当做现实，模糊了对现实世界和虚幻故事情节的认知。

    不管泉此方还是黑猫，又或者其他莱维认识的那几个宅男宅女。他们尽管有些人表现得就像将那些二次元的东西当做现实一样喜爱着，实际上他们也都很清楚什么是现实什么虚构，绝对没有分不清彼此的妄想症。更别说泉此方这种自己都经常吐槽二次元里那些不现实情节的少女了，辉夜其实也属于这方面跟泉此方比较相似的类型。跟辉夜一块看动画的时候，这位前月之都公主大人的嘴几乎是从头到尾不停的。那感觉就跟自己一个人充当了时下流行的弹雾视频网站上所有人的吐槽工作似地。

    从动画的人设到特殊能力以及世界观设定，再到动画拍摄的手法和节奏的掌控，还包括哪个声优并不适合他配的角色，或者哪个声优演技太差不过是因为脸长得还行符合声优偶像化潮流才拿到角色等等。这其中自然也有很多针对剧情的吐槽，有吐槽剧情设置不合理的，前后设定冲突的，也时不时会跳开到动画世界之外，吐槽某个事件在现实中根本不可能发生之类。

    前一阵有一次周末，sos团的团长大人兴致来了组织大家全员到野外山上去搞活动。当时忘了因为什么事了，阿虚就曾经吐槽过‘在虚构的故事当中寻找真实感的人脑袋一定有问题’。这句话要是被辉夜听见了，非得整得那个sos团唯一的普通人和专职吐槽役生活不能自理不可。

    什么叫虚构中寻找真实脑袋就一定有问题啊！我当然知道那都是虚构的故事，但我就是在知道的情况下享受一下代入幻想的乐趣不行吗！

    曾经莱维受不了辉夜的话唠吐槽，跟她说‘明明都是故事，何必那么在乎合理不合理’的时候，辉夜就是像后面那样义正言辞的驳斥莱维，并随后就此话题展开，进行了长达一个半小时的座谈会——莱维坐在地上听辉夜站在床上侃侃而谈的无聊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