璿虽于城楼统率守军防御,但他目力极佳,时刻关注步阐与步玑的战况。如今父亲惨死,对陆抗的仇怨绝不亚于其兄,便抽身前来迎战。由于他所持的射日弓不宜近战,只能凌步于半空中发动攻势。
歩璿一连射出数发箭矢,夹带劲风飙举电至,寻常敌兵当然是防不胜防,轻则被射落手中的兵器,重则一箭断命。
然而陆抗似乎并不理会步玑与歩璿联手合击,反而满脸狐疑回想方才情景,“他一向妒忌我的能力和声望,甚至恨不得我哪天突然撒手人寰,以正自己吴国第一将军的威名,却为何对我的攻击都只作不温不火的抵抗。这招‘月下夜魂’虽强,但以他功力若作出防御,最多也只是内功受创,断不会就此一命呜呼。他刚才接招之际,表情却异常平和温淡。难不成他无颜面对自己的罪行,最后砉然大悟,以求一死来谢罪?”
步阐一死,此战胜负立判,不过陆抗丝毫没有痛快淋漓的感觉。在他茫然之刻,步玑和歩璿已在群军中悄然杀出一条血路,伺机向他发出凌厉的攻势。
“步家两小子已发难,快辅助大都督抗敌!”蔡、伍、左三人眼见形势不对,策马上前救驾。步玑和歩璿自然不把他们放在眼内,步玑双手握刀,猛力一抡,刀风呈龙旋飞击之势冲向三人,而后他回首向弟弟使了眼色,歩璿心领神会,箭矢连珠发射,与步玑的刀风融聚,劲道立马提升,直把千军万马隔开两边。蔡、伍、左三人合力抵挡来袭的箭矢刀风,但他们功力浅薄,手中的兵器被那股刚劲重重打落,伍彦差点还从马背上摔下来。
“真不济事!”陆抗暗地骂了一句,变手直握大刀中心,奋力旋舞,面前顿时形成一条深广混沌的漩涡,如同猛兽的巨口将箭矢刀风的凌厉攻势一一吞噬。
步氏兄弟见状,都惊愕于陆抗这化解攻势于无形的诡异招式,但令他们更难以置信的是这招式接下来的变化——
漩涡在吞噬方才的攻势后,竟像是猛兽裹腹的样子,覆盖范围变得更为广阔。瞬刻,漩涡里发出一阵异响,竟将吸收了箭矢刀风的攻势反射而去。
步玑和歩璿都万想不到陆抗有此一着,视野顿时被箭矢刀风的利芒遮掩,惊惶之下,本能地执起手中兵器运功抵御。但他们又岂料到这反射回来的攻击已被陆抗方才使出的“冥月刀法”奇招“冥穴幽幽”吸收时暗施奇劲,如今这股攻势威力已较之前提升数倍,两兄弟的防御无疑是螳臂当车。
随着一阵“嗖嗖”的破风之声,两人的防护屏障都被陆抗的反攻冲破了,身躯受尽万千刀箭肆意射杀,已是遍体鳞伤,更何况他们内功甚浅,这般重创后,意识逐渐模糊,只觉眼前一黑,已然昏迷倒地。
三位领军主将就这样被陆抗瞬间击败,步家军顿时军心大乱,茫然失措,有的狼奔豕突,但依然有人奋力抗战。吴军欲乘胜攻击,陆抗却示意大军直攻西陵城即可,不杀逃兵,并要留步家两兄弟活口。
意会了大都督的军令后,吴军立刻吹响反攻的号角,大伙儿士气激昂,战意愈涨,目标直指西陵。
天穹之下,马革裹尸,流血漂橹。
步家守护了几十年的城堡,即将要被号称吴国第一神将陆抗攻陷占领了。陆抗面对胜利的硕果依旧没有显露出喜悦的笑容,并不是因为胜利的次数过多而麻木,而是被一缕英魂最后诠释的豁达情怀所震撼——
他即便不被世人所理解,不能昭雪还以清白,亦不会怨天尤人,反而看淡成天数使然,即便珠玉在侧的是自己毕生难以逾越的强劲对手,也不会生出妒忌之念,反而视敌为才,惜才如命,牺牲自我也要为吴国留下日后振兴的本钱。
藏于陆抗内心的疑云此刻已逐渐明晰,他虽赢了这场战役,却屈服于亡者的精魂力量,反而因此让吴国损失一名中流砥柱的人物。
此战,不管陆抗和步阐都不是胜利者,但失败者一定是吴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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