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风!顾风!你别睡!再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苏浅昔手忙脚乱地将顾风扶到床上,赶忙拿起手机拨打120急救电话。
慌忙说清楚现场的情况,颤颤巍巍挂断电话,苏浅昔双腿瘫软跪在床边,紧紧握住顾风冰凉的双手。
他的双眼安静地阖着,薄削的嘴唇泛出雪白的颜色,鲜红的血迹渗透了他枕下的白毛巾,看上去触目惊心。苏浅昔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握着他的手一直瑟瑟发抖,惊恐、不安、内疚……她的心里五味杂陈。
除了父亲病危,这些年,她从没有这么害怕过——害怕从此失去一个人。
顾风的眉心蹙成一道浅浅的八字,俊朗的脸庞早已布满汗珠,额前的碎发也拧成了一缕一缕的形状。苏浅昔抬手为他拭去额头的汗渍,拉起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唇边,冰凉的肌肤紧贴她的嘴唇。
他总是那么运筹帷幄,他总是那么不可一世,从来都是他看着别人倒下,他自己怎么会倒下?他痛苦的神情将苏浅昔深深刺痛,她多希望刚才受伤的人是自己!
如果不是为了救她,顾风又怎么会受伤?她想,欠顾风的,她恐怕这辈子也无法还清了。
“顾风,答应我,你一定要好好的,一定要好好的……”她的小手无法将他的手掌完全包住,她却迫不及待想要将自己全部的温热传渡给他,她闭眼默念,“顾风,你快醒来吧,快醒来……我有好多话要告诉你……好多好多话……”
她顺着他的手纹静静地抚摸,一下,一下,他修长的手指,分明的指骨,他修理的恰到好处的指甲……还有,那凸出的一道伤疤。
苏浅昔错愕地止住了眼泪,将他右手小指缓缓抬到自己的面前,当看到那道长长的紫色疤痕时,她的心蓦然一抽。
他那一双纤白修长的手掌上,这道疤痕显得突兀极了。是子诺所说的那道伤疤——为了拿回她的风信子所受的伤,为她而受的伤……
苏浅昔的心仿佛跳漏了一拍,她微颤着抚摸上那道刀疤,仔仔细细描摹它的形状,眼泪也一点点再次失控决堤。
这么长的痕,这么深的伤,这么刻骨铭心的疤,当初,他该有多疼?
苏浅昔突然觉得自己自私极了,她早该知道顾风一直都是不善于表达的人,所有的痛苦,所有的喜怒,他都不会轻易在他人面前展现,他一贯习惯以冰冷和决绝示人,可是对自己,他分明不是那样的啊……
如果当初他们的相识的确是存在误会,他只是想整整她,可是后来呢?他们从最初的针锋相对到陪伴在彼此身边,三年,说长不长,转瞬即逝;说短不短,却让她铭记心中这么久……一直以来,他都对她冷若冰霜,但他唇角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极尽温柔,他时而宠溺的醉人的眼神,难道都是逢场作戏吗?
他向来视时间如生命,却不厌其烦地陪她吃一次又一次火锅,他戏谑,“苏浅昔,你本来就傻,这些地沟油吃了只会变得更傻。”可是到了下一个她在乎的日子,他还是会拽拽地问她一句,“今天去哪里吃火锅?”
他的身边从来不缺追求者,他却会因为知道了她和洛萱一场pk自恋高兴很久,“苏浅昔,你就承认吧,如果你不喜欢我,你跟洛萱较什么劲?”
曾经有一个非常缠人的男生一直围在她的周围,他无意得知这件事后顺利摆平,问他怎么解决的,他只冷笑一声,“我就告诉他,既打不过我,又没我高没我帅,就离她远一点。”
她因为和顾风走得近而被女生的小团体排挤,那些污蔑的脏水扰得她身心俱疲时,他冷瑟决然地告诉那群女生:“不想下场太惨,就把嘴巴放干净些。”
无论遇到什么,小到学校里各种乱七八糟的麻烦,大至那场斗殴,他总会将她牢牢护在身后,独当一面,不曾让她受过半点委屈……
回忆如同洪荒一般将苏浅昔的理智侵占,记忆总喜欢添油加醋,顾风曾经所有的举止在这个夜晚回忆起来都仿佛一场阔别重逢,极尽温柔。
他说得对,她是真的傻,傻到一次次被悲伤和自卑冲昏头脑,傻到不曾去思考那些过往的真真假假。
洛萱告诉她离他远一些她便要听她的吗?她不如洛萱的高贵和家世显赫,但是她自认对顾风的爱不逊色于她半分。如果当初在学校还需要忌惮洛萱的势力,现在她们二人井水不犯河水,她究竟为什么要听她的话?
订婚,洛萱和顾风只是订婚而已,只要还没结婚,有什么不可能?
如果顾风对她已经前情尽了,他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招惹她?为什么接受他本不需要的采访?为什么带她去沧云山?为什么一次次不顾生死地救她于危难之中?
这样的顾风当年怎么会在她走投无路的时候一句话不说就走呢?五年了,他甚至连联系方式都不曾丢弃,又怎么会丢弃过她?
苏浅昔像是突然打开了心结一般,一时间,她深刻地坚定了一个想法——误会!当年的事,她和顾风之间,一定有什么误会。
救护车的声音突然传入耳中,紧接着楼道内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苏浅昔一把抹掉脸上的泪水,正要抽手起身,发现自己的双手被那双大手紧紧握着……
像是察觉到那人离开一般,顾风眉心蹙得更紧,唇角抽动,道:“别走……”
他的声音犹若细丝,却仿佛暖流淌过心田,苏浅昔顿足,俯身在顾风的额头轻轻一吻,在他耳边低语:“我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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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两点的时候,顾风终于恢复了意识,他缓缓抬眼,屋顶的吊灯随风晃动,简朴的陈设,过于破旧的装潢,一切都是那么陌生,却意外地让他体味到了几分家的感觉。他皱眉,下意识想要起身,忽一垂眸,这才看清身上还伏着一个女人。
她的脑袋枕在他的胸口处,有些沉,却是久违的安宁。她的手与他的手十指相扣,另一只抵在他的胸膛,看她熟睡的样子,似乎已经很累了。
凌乱的碎发垂在她的眼前,顾风唇角不自觉扯出一抹微笑,抽出手为她把碎发别在耳朵后,她修长的睫毛被他尽收眼底,他这才看清那上面还沾染着几滴晶莹的水珠。
顾风微怔,那是……眼泪吗?为他而流的眼泪?
一瞬间,心仿佛静止一般。顾风缓缓将手移向她的脸颊……苏浅昔周身一抖,猛然惊醒,揉了揉眼,这才看清顾风已经睁开了眼,于是赶忙坐起身。
顾风也是一怔,猛地缩回滞在半空的手,脸上的笑容也骤然敛起。
苏浅昔垂眸,有些尴尬地揉了揉头发,问:“你醒了。”小心翼翼,仿佛声音一大这虚幻的泡沫就会被触碎。
顾风点了点头,低道:“嗯。”
“感觉好点了吗?”
“嗯,没大事了。”言简意赅,顾风似乎并不愿多说,依旧面无表情。
苏浅昔看他一眼,又赶紧低下头去,抿唇说:“昨晚……朦朦胧胧的时候,你说什么也不肯去医院,医生和护士没办法,只能在这里给你包扎,然后就住了下来……”
“我知道,”顾风摸了摸被包的像白粽子一样的脑袋,冷道:“这点小伤,也没必要跑医院。”
苏浅昔点了点头,房间内突然沉默了下来,她觉得有些尴尬,起身为顾风接了杯水,递上前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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