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超出常人的想象,比有些在佛寺里混吃等死的无用僧人要高出极多。他想着陈不苟哪怕去和寺中高僧大德辩驳恐怕也不会输。
“王鱼,”木鱼声戛然而止,陈不苟开口,“你说今天殿下为何偏偏提起那一池鱼?”
王鱼抬起头,隔着珠帘看向那道安静而肥硕的背影,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回答,想了半天只是说了句。
“可能是我们都像那池中之鱼吧。”
“对啊,说来说去,咱们都是那池中的鱼,再怎么搅风搅雨那也只是在那鱼池的方寸之地。恐怕案上的人不过是看笑话一般看着我们。你说是也不是?”陈不苟言语中带着笑意,虽然看不见面色,但是王鱼隔了老远都能感觉到那股子笑意。
王鱼壮着胆子,小声问道,“何为池中之鱼,何为岸上之人。”
“呵呵,你又何必明知故问,我相信你也不是什么愚昧不堪的蠢蛋,又岂能不知咱们做奴才的就是那池中鱼,那王侯将相不就是岸上逗弄我们的人么?”
“王侯将相,又岂是天生贵胄之种?”王鱼嘶哑干裂的声音再度响起,说这句话他花了莫大的勇气,若是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但是向来谨慎从事的他,今日却突然心血来潮,隐约感觉到一个莫大的机缘。是不是机缘也说不定,亦或者是杀身之祸。他素来惜命,但是该搏之时却是毫不吝啬,超乎常人的大胆。
陈不苟没有马上接话,在王鱼说出这句话后,房间中静到极点。不多时木鱼声重新响起,不过这次声音更响了一些,也更加急促了一些。
王鱼躁动的心渐渐安静了下来,开始冷静地等待着自己的命运,不知不觉间,跪在地上的他,腰杆儿似乎挺直了一些。“王鱼,你可知道你刚刚说的那句话要是丢出去,会在天下砸出多大的坑?”
“知道。王侯无种,天下大乱。”
王鱼言语铿锵,索性不再遮遮掩掩,对着陈不苟坦然而语,淡然自若,似是看淡了生死。
“那你知道,就冲你刚刚那句话,你得死上多少次吗?”陈不苟又问,木鱼的声音更加响亮和急促,如同雷鸣滚滚,让王鱼心中波涛起伏,汹涌不定。陈不苟手中的念珠飞速地滚动,快而稳。
“万死难赎!”
“那你为何还要说?你可知道,一个聪明的主子都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窝藏一个你这般的奴才!”
“知道,不过那不叫聪明,只能说不糊涂罢了。聪明的主子又岂是那般短视地人?欲成事,焉能畏死!”王鱼不知不觉间,语气变得疯狂起来,脸上带着狰狞的笑意。
木鱼声渐渐舒缓,变得平和起来。闻者舒心,让人不由自主地冷静下来。
陈不苟突然轻笑一声,“难怪你叫王鱼龙,鱼欲化龙,不疯不魔怎么行?鱼龙之变,其志不在小也!”
王鱼蓦然回神,陡然惊觉,刚才那种疯狂尽去,理智重新回到身体里。回想起刚刚说过的话,他全身汗浆如瀑,直接将衣衫染透。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突然失去理智,现在在陈不苟面前,他就如同身无寸缕的人一样,毫无秘密可言。
“老爷,我……”王鱼开口想要辩驳什么。却被陈不苟打断。
“你可知道为何我要信这佛陀?”
“不知!”王鱼连忙摇头,刚刚吃了个亏,现在他怎么也不会乱说话,哪怕知道,更何况他现在的确是不知道。
陈不苟起身在佛像前的香案上拿起一炷香,在昏暗的烛火上点燃,郑重地拜了两拜。
“呵呵,佛陀这东西,谁知道有没有?哪怕有又有谁亲眼见过。信佛是一回事儿,敬佛礼佛是另一回事儿。我跪他,拜他,供奉他,也不过是听说不管犯下多么滔天的罪孽,包容仁慈的佛陀总会不假思索地宽恕。”陈不苟回头望向王鱼,“你说对不对?”
王鱼匍匐在地,声音颤抖,“对!”
“对就对了!”陈不苟手中抓着念珠,数个不停。“这东西谁能说得清,他能宽恕我的罪过是最好,但是不能便不能,我也无所谓,我的罪过又岂是他一个小小的佛陀能够揣度的。”
陈不苟看向那高高在上,面带微笑,玉指拈花的佛陀。
“虽然是如此,但是受我跪拜,受我供奉,却不能度我罪过,那便是诳人的佛陀,无用的佛陀,那样的话……呵呵……哪怕世上真有佛陀……我也要杀两个玩玩儿。”
“轰!”狂风怒号,将窗台硬生生地吹来,冷意訇然而止,惹得窗台摇摆不定,摔打得啪啪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