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立航到底也不是完全没见过世面之人，度过初期不适应阶段之后，便找回往昔的自己，他不精通谈判，但他知道一点，只要找准对方命脉，守住底线，谈判便不会节节败退，彻底被对方掌控。

    苏立航不曾想过要狮子大开口，但也没无私奉献的精神，该他的他要争取，否则光星空号和星空一号他都难以为继，他不是孤家寡人，他有爱人亲人，还有大白一家三口，可不能让自己落到生活左支右拙的地步。

    价格问题容易解决，苏立航的报价就已经非常优惠，绝对比军部直接进口要划算许多，问题出在数量上。

    地球联盟现在年年都在扩军，不光舰队，还有地面部队也是。现在地球联盟五大势力都在大力开发生命星球，就像Z国联盟，下辖不止朱雀星一颗宜居星，星球多了，需要的部队也多，若非地球联盟引进了不少新技术，将从事简单重复工作的劳动力给解放出来，恐怕就地球联盟这□□十亿人口还不够用。

    对，短短十来年间，地球人口就增加了近二十亿，这里面大部分都是自然繁育所得，小半却是人工培育而来。

    没办法，玄天星域实在是太大了，就算多了将近二十亿人口，撒出去也如水滴入海，压根掀不起半点风浪。地球联盟如今正处于高速发展期，对人口需求几乎无限大，各种政策也倾斜得厉害，目前一切以军队为先，当然是在保持安定的前提下。

    也就是说，部队占比远超以往，从地球加入星际联盟开始，部队年年扩招，这几年新兵入伍率已经高达五十分之一，并且这个比例还在不断上升，估计这个扩张势头会一直持续到一个临界点才得以减缓。

    军人什么最重要？放以前，自是纪律、身体素质和专业本领，现在则是能力，其他都得往后退一射之地，甚至已经到了若能力等级高，只要不犯大错，就可以忽视的地步。

    能力者实在是太过重要，现在对拼国力，不光看武器装备，还得有足够数量的能力者来驾驭才行，越高级的装备，对能力者的要求就越高。如今Z国已经出现E级能力者，尽管暂时只有柯彦斌和苏立航，顶尖力量却无形之中提升了一截，以前不能用的装备，现在也可以提上日程。

    不管哪个国家处于何种文明等级，都会想方设法建立一支由顶尖能力者组成的精锐部队，这是国之重器，要是连这支部队都无能为力，那么下场可想而知。

    以前Z国没有这个能力，F级能力者还不够格组建这样的部队，现在时机成熟，已经可以开始考虑。

    这样一支部队，谁不想进？那E级能力者从何而来？众人将目光齐齐放在苏立航提供的修炼物资上，便成了必然。哪支部队争取到更多的修炼物资，到时候话语权肯定更大，即便在座诸位将领可能无缘于此，也依然怦然心动。

    这就是人脉势力的重要性。

    看着一个个高级将领为了从他手中再抠出一些修炼物资，而手段尽出的场面，苏立航都有心力交瘁的感觉。

    他已经尽力了，可是到现在也没有研究出不依赖特制染色剂提取影物质的方法，云珠数量便受到限制，尽管后来苏立航发现特制染色剂能循环利用，但损耗率摆在那，云珠数量始终上不去，他能有什么办法？只能硬顶着诸位将领期盼的目光，把数目咬死，否则上火的就不是他们，而是他自己。

    宁死道友不死贫道，苏立航一点都不想过千方百计、东抠西抠才能交货的日子。

    在座诸位没有一个不是老狐狸，见苏立航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确定再也榨不出一点油水，这才一脸遗憾地放弃。

    苏立航都不敢跟他们对视，生怕一不注意心软，到时候为难的就是他自己，只能盯着放在面前的合同，假装没有看到他们热切的眼神。

    离开军营后，苏立航长出一口气，这才有心思想别的：“彦斌，这事完全可以由你解决，为何非把我叫过来？”

    “你军职太低，需要升衔。”

    只这么一句，苏立航便回过味来。伴侣双方在同一部队任职，通常不会允许两人都身居高位，除非一文一武（文职武职），但那只是寻常情况，若军功过人，以柯家的势力，恐怕谁也压不住。

    提供修炼物资一事，要是将功劳全归柯彦斌一人，顶多也就是让他再升一级，提为上校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而由他和苏立航两人分摊，柯彦斌一个中校跑不了，苏立航不一样，他军衔低，少说也能升个一两级，还能在那么多部队将官面前露脸，这好处还用说吗？

    苏立航一点都不傻，他只是没那么大野心罢了，不过能升衔自然是好事，他不会把到手的好处往外推。

    既然已经身处权力漩涡，那就只能一步步往上爬，即便不为他自己考虑，也得为家人着想。柯家的门不是那么好迈，他底下几个弟妹也需要他照拂，尤其是两个弟弟，一个在陆军后勤部，一个会成为武警军官，有他在上面顶着，他们的升迁通道也能少一点阻力。

    不到万不得已，苏立航不想求柯家，家人能靠的只有他和柯彦斌。这一刻，苏立航动力十足，他要努力升衔，当个逍遥自在的大老板是好，但阴差阳错之下，他进了部队，还是太空兵种，不好好利用现有资源，实在是对不住自己。

    不管柯彦斌出于何种目的，他的好意苏立航领了，夫夫齐头并进，比单打独斗要强过百倍，就算他只是后勤军官，依然对柯彦斌有莫大助益，反过来亦是如此。

    “先去你家，礼都准备好了？”苏立航主动提议。舰队驻地离北市不远，既然来了，顺道拜访柯家那是理所应当，他没必要执着于谁家先谁家后的问题，大不了以后轮着来便是。

    “都在公寓里，大部分不都是你所准备？”柯彦斌挑眉，目光在苏立航脸上一扫而过。

    “要不要再买一些？”见柯彦斌略带疑惑的表情，苏立航补充了一句，“空间站那边不好邮购，准备的礼品近半都是生态农场出品，你家人眼光高，未必看得上。”

    思索片刻后，柯彦斌回道：“行，一会就去商场转转，一式两份。”

    “不用，爷奶他们用不惯这些，买点实惠的就好。”苏立航否决这个提议，太过高档的东西，不好送人不说，就连自家吃用都不太得劲，都是自家人，他不需要这些充场面。不过柯家不同，两家观念相差太大，对于柯家而言，不光要有里子，面子更是必不可少。

    柯彦斌没有反对，自家人知道自家事，面子工程一定要做到位，他和苏立航是小辈，面对至亲时更要连里子一同兼顾。苏家这边正如苏立航所说，太过郑重反倒显得生疏，买一些合用的东西才是最好的选择，无所谓贵与贱，当然，品质高档一点更受欢迎，这一点无论是谁都一样。

    两人都不是磨蹭之人，到商场之后，直奔目标而去，不过一个多小时，便买齐物品，之后走了一趟公寓，换好衣衫，带着礼品便上柯家拜访。

    说实话，刨去进入太空这五年，苏立航跟柯彦斌在一起也有近两年，饶是如此，他跟柯家人还是不太熟，唯一交流比较多的就是柯震山，柯彦文也还好，两人年岁相差不太大，不至于完全说不到一块，至于柯家女眷和小辈，苏立航没太多接触机会，毕竟男女性别和年龄在那摆着，只比陌生人好上一点。

    每次去柯家，苏立航都有些微不自在，却不能不去，这是作为小辈最基本的礼节，也是义务和责任，只要柯家没当面对他恶言相向，气氛再不妥，他也不能撂挑子不干，他可以不在乎柯家人，柯彦斌的面子却不能不给。

    这次去和以往差不多，苏立航依旧由柯震山出面招待，至于柯彦斌本人？一进门便被段晴拉过去嘘寒问暖。此刻，段晴眼中只有小儿子，其他人全都被她摒弃在外，就连柯震山也不例外，更不用说苏立航这个半子。

    苏立航早已习惯如此，只要不直接怼他，他都能坦然面对。有时候，人就是这么现实，要是他身居高位，比柯家人都还要厉害，岳母就算看不上他，也会避着点。现在这样就够了，总不能他一个小辈跟岳母起争执，去讨说法，他气性还没这么大。

    用过晚饭，见柯彦斌要走，段晴面露不虞之色：“五年没见，怎么连一晚都住不得，还当不当这是你家？”

    柯彦斌不着痕迹地看了苏立航一眼，见他没反对，当即上前笑着安抚：“妈，瞧您这话说的，你儿子我是这样的人吗？我这不是怕打扰你们……”

    苏立航站在边上，默默看着柯彦斌表演。这么多年下来，他也算是明白一件事，平时柯彦斌不会如此花言巧语，但该用的时候，他绝不吝啬这些，交际能力比他高了不止一筹，常年受家里熏陶果然就是不一样。

    这些都是苏立航所欠缺，他当即现场观摩起来。

    没过多久，段晴便被柯彦斌哄得心花怒发，苏立航自叹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