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炎了,身体的粘膜系统正脆弱,真想成瞎子的话,倒不如把角膜捐献给有需要的人。”
周笙笙一愣,这人说话语气怎么这么冲啊?
她正准备说话,走廊上忽然传来护士呼喊的声音:“陆医生,您好了吗?这儿有个紧急病人需要处理!”
白大褂就在她的注目之下冷着脸转身走了,完全不等她说句什么,只丢下一句毫无感□□彩的:“不用谢。”
???
周笙笙满头雾水,她什么时候流露出半点感激之情了吗?现在的医生都已经狂拽酷炫到要与太阳肩并肩的程度了?还有他临走时那个看到脏东西的眼神是几个意思?
操之。
***
周笙笙还是把隐形戴上了,其一是因为视线太模糊,其二是因为那个医生的态度叫人极其想跟他反着干。
而反着干的后果就是,第二天早上睁开眼时,她发现自己的右眼肿成了核桃。
还真叫白大褂给说对了!
这下她连隐形也没法戴了,只能顶着模模糊糊的视线又一次上医院。在眼科挂号排号老半天,好不容易轮到周笙笙了,她听见护士开门叫她的名字。
“哪位是周笙笙?”
“我。我是周笙笙。”她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双目蕴泪地朝办公室里走。
“是眼睛发炎了吧?”护士笑着朝她点点头,“快进去吧,陆医生在里面。”
陆医生……周笙笙疑惑地想着,这称呼好像有点耳熟啊。
她就这样视线模糊地走进办公室,隐约看见办公桌后坐着个白大褂,朦胧美让他显得身姿颀长,挺拔好看。
“坐。”白大褂吩咐她。
她依言坐在了他对面,察觉到他好像直勾勾地盯着她,却一直没说话。一时间,她手脚都有些局促。
难道是这张脸太漂亮,把医生的魂都勾走了……
她面上微红,觉得病人就该有病人的样子,于是小声说:“医生,我昨天眼睛有点发炎,后来隐形眼镜掉地上了,我用自来水冲了冲又戴上了,没想到今天就——”
“我昨天说什么了?”白大褂忽然打断她,声音清清冷冷的,像是把刀子。
周笙笙身体一僵,来不及反应。这声音,这态度——
“自来水里有细菌,不能用来冲洗隐形眼镜。眼睛发炎时黏膜系统很脆弱,更加不能戴隐形,特别是有细菌的隐形。”办公桌后的人一字一句重复着昨日说过的话,末了轻描淡写扫一眼护士拿来的排号单,“周笙笙对吧?挂完眼科,我建议你再去耳科看看。”
周笙笙简直像是被雷劈了。
如果此时有配乐,大概只有《哪吒传奇》的主题曲能够代表她的心声:是他,就是他,是他,就是他……
哪怕没戴隐形的她压根还看不清眼前的白大褂,她也再清楚不过记起了这位和太阳肩并肩的医生,没想到他今天比昨天还要冲,这根本不是要上天的节奏,分明是要日天。
周笙笙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的,坐在那里攥着拳头一声不吭。
他虽然很冲,但她其实很清楚确实是自己做错了事,不听医生话的人是她,如今受人奚落也只能干巴巴坐着,聆听教诲。
短暂的沉默后,桌后的人很快站起身来,走到她面前,戴上口罩和消毒手套,俯身托起她的下巴:“抬头。”
胶质手套触到她的下巴,医生的语气很不好,但力道很轻。
他凑得太近了,近到视线模糊的她也看清了那张脸。
干净利落的短发,出类拔萃的五官,皮肤好到会叫青春期的痘痘少女捶胸顿足,而那双近在咫尺与她对视的黑眸,她竟一时间找不到可以描绘它们的词语。
就好像因为她眼睛发炎的缘故,全世界都笼上了一层薄雾,可唯有这样一双眼睛像是黑夜里的小小灯盏,散发着熨帖温润的光辉,驱散所有朦胧晦暗。
她情不自禁看呆了。
下一刻,医生松了手,简短有力地说:“再有下次,捐角膜吧。”
“……”
周笙笙攥着拳头一言不发,她刚才是犯什么病了,居然觉得他的眼睛温柔又明亮?
医生回到桌后,动作利索地写好处方单,低头疾书时还不忘叮嘱:“这世界上到处都是看不见光明的人,你要真不想要你的眼睛,趁早说。”
“我就是一时大意!”她终于忍不住反驳了。
医生抬头冷静地看着她,半晌点头:“那我劝你,从今天开始好好保护自己的眼睛——”
这句听着还像人话,她气消了一点。
下半句——“毕竟还有个角膜受赠者等着你,不为自己打算,也该为他人着想,你说是吧?”
你说是吧?是你个鬼啊!
周笙笙涨得满脸通红,从他手里一把抓过处方单,夺门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