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叫起来,歇斯底里地冲着父亲吼道,“我之前和你们说了那么多,你们有听过一点点吗?又在乎过我吗?我说我要唱歌,你们听吗?我说我学习累,你们只会骂我不努力,我说我被同学嘲笑,你们说我是丑人多作怪,活该,我说我不想上学,你们就说让我去死……我还要和你们说什么,你们肯听什么?”
一串话吼完,她眼泪无声滑下来。
李晨曦父亲被她气势摄住。
他一愣,松开了手。
李晨曦趁机从桌上夺了一把手工刀,照着自己被父亲揪在手里的长发砍去。
黑发散落在地。
李晨曦终于摆脱父亲的控制,拿着手工刀,盯着父亲,声音带颤:“你出去。你出去,不然我就,我就——”
她把刀比在自己脖子上。
她的手在颤抖,锋利刀刃在皮肤上割出一道血痕。
李晨曦父亲一怔,随即反应过来,冷笑:“自杀?你以为这招对我有用吗?我告诉你,你尽管丝,死了还让我和你妈免得到处丢人。”
他转身出门,将门砰一声关上。
咔当——
李晨曦手里的刀落地,弹了一弹。她整个人像是瞬间被抽空力气一般,瘫软坐在地上,眼泪不住往下落,眼神漠然。
尽管早就知道——
可每次听到这种话,她还是忍不住心寒。
她不明白,究竟在父母眼里,她的出生究竟算什么?一个让他们夸耀的工具,还是一个用作寄托他们没完成心愿的人形玩偶?
她是个人。
尽管她是他们的女儿。
她也是个独立个体。
她有自己想要的生活,有自己想要的东西,有自己的喜好,有自己的厌恶,也有自己的情感,有自己的思考。
她是自己的。
不是父母手里的泥,任由他们捏成什么样。
为什么,为什么他们总是不肯相信这一点。
她好累。
活了这么多年,她一直都很累。
只是今天格外难以忍受……
她很疲惫。
好像就这么睡过去。
再也不要醒过来。
再也不要。
她慢慢起身,捡起那把手工刀,握在手心里,紧紧盯着自己手腕处,脆弱皮肤下暗绿色血管,温热的、跳动的血管。
她闭上眼睛,割了上去。
血慢慢渗出来。
·
李晨曦醒来时,看到一片刺目的白。
她一怔。
天堂是这样的吗?
一片白?
直到她闻到熟悉的消毒水的味道,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己没有死,而是在医院里。她怔怔躺着,看着自己手腕。
那里绑着厚厚纱布,宛若一个巨大莲藕。
她被救了?
李晨曦茫然。
“晨曦,你醒了?”
病房门被一下子推开,李晨曦看着表姐拿着一个保温盒走进来,看见她惊喜地叫出声,三步做两步赶上来,道:“太好了太好了,你终于醒来了,可把我担心死了。你有没有那里不舒服?有没有头晕,有没有眼花?”
她喊了声,嗓子沙哑却没喊出来。
“来。”表姐将她扶起来,递给她一杯水,道:“先喝点水,润润喉咙。医生说你失血过多,醒过来,肯定会口渴的。”
她喝了一口。
火辣辣疼的嗓子好多了。
她看向表姐,问道:“表姐,这是怎么回事?我这是……”
表姐叹口气,将保温盒递给她,道:“这件事说来话长,你先吃点东西。我慢慢和你讲。医生说你失血过多,我特地给你熬了红枣粥。”
李晨曦没胃口,可看着表姐的目光,还是小口小口吃起来。
表姐替她将垂下的一缕头发捞起来,对她道:“那天我去找你,被姨父挡在门外面后,心里就一直不安定。总觉得要出什么事情。可姨父始终不让我进去看你。我爸妈又出去了,找不到他们。没有办法,我想来想去都不知道应该找谁帮忙……所以,我给沈小姐打了电话……”
李晨曦惊讶道:“沈小姐?”
表姐点头:“我当时也是没办法。电话簿里面所有的电话都已经被我打遍了,最后只剩下沈小姐的电话了,我犹豫了好久,最后还是赌了一把。给沈小姐打了电话……”
李晨曦盯着表姐:“然后呢?沈小姐接电话了吗?”
“幸亏她接了电话。”
表姐没好气地说道,“不然,我现在就只能坐在殡仪馆里,对着你的尸体哭了。你说你好好的,寻什么死。要不是沈小姐让人强硬地闯进你家里,把你房门撞开,我根本都不知道你会做出这种事情。”
李晨曦嘴唇动了动。
表姐叹口气,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沈小姐刚开始确实想和姨父讲道理的,只不过姨父……总之,最后是没办法,沈小姐才只能出此下策。不过,幸好,她的强硬救了你一命,医生说,你再送往医院晚半个小时,就救不回来了。”
李晨曦神情怔怔:“沈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