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见她吃完了,他把自己碗里的几个拨了过去,“那等除夕完了,我和阿泽再来找你玩。”
容萤正想推辞,一抬头,便看见岳泽面色肃然地朝这边走来。
“我吃饱了。”她把碗放下,“先走一步。”
裴天儒还在奇怪,岳泽忽然加快了步伐,伸手将她拉住。
“你躲我作甚么?”
容萤被他直接拽到了跟前,那只手冷冰冰的,不带温度。
她轻轻搔了搔头,不自在地挪开视线,“你知道我为什么躲你。”
岳泽盯着她的脸,似有些气愤,又有些委屈:“你和天儒吃圆子都不叫上我?”
“那你要吃么?”容萤也不禁放软了口气,“我请你。”
觉得这气氛不太对劲,裴天儒适时打破僵局,冲店伙道:“再来一碗芝麻馅的。”
远远地听到里面有人应声,岳泽还立在桌前,目光灼灼地望着容萤,那样子似乎没打算坐下来吃。
裴天儒将他二人都看了看,随后起身,“你们慢慢谈,伯叔那里还有事,我就……”
容萤将他拦住:“我得回去了,你陪他吧。”
他微微一怔,望向她的眼神里带了几分感激。
“你回去干什么?”岳泽终于忍不住,“他又不在那儿。”
容萤脚步一停,盯着地上那厚实的白雪,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没关系,总会回来的。”
见她这副模样,他心中更加愤愤:“何必呢,陆阳对你根本就不是那种情感。”
“你又知道了?”她冷冷地侧过头来,“我正奇怪呢,是不是你对他说了什么?”
岳泽抿住唇,犹豫,迟疑,他几次想说出口。
“那是因为他……”
话刚开了个头,背后忽有人打断:“南平。”
听着声音有些耳熟,容萤转身一望,昏暗的街道上那个衣着华丽的少女款款而来,旁边的丫头提了盏灯,在风中摇曳不定。
看清来人之后,她眉头渐松:“是你啊。”
宜安郡主将他们几人一扫,最后视线还是落在容萤身上:“摸鱼,去么?”
“行。”
岳泽表情诧异:“还摸鱼?水都快结冰了。”
宜安从他身边走过,语气警惕:“这是姑娘家之间的摸鱼,你可别跟来。”
“……”
林间夜风拂面,带着丝丝寒意,今晚没有月亮,零星挂了几颗星星。
正如岳泽所说,溪面上已经结了一层冰,星光照耀下很是美丽。
容萤和宜安坐在小坡上吹风。
“听说你要嫁人了?”她边看夜空边问。
后者不咸不淡的嗯了一声,“明年的事了,才交换了细帖子,还没下聘呢。”
容萤甩着手里的枯草道:“哦,是哪家的倒霉孩子啊,这么惨被你看上。”
宜安瞪了她一眼,才不太情愿的回答:“不是我看上的,王妃给挑的。军器监的少监,不大不小的官。”
“你呢?”她说完,推了推容萤,“你这次进宫不是有人说亲么?”
“皇太子妃挑的她家亲戚。”她皮笑肉不笑地哼了声,“扬州的刺史,被我给拒了。”
“她倒是会打算盘。”据说宁王府留下了一笔不小的财富,但宁王已故,只留一女,便是娶回家也不过是为了钱而已,京城里不缺有钱人,倒是地方上,山高皇帝远,差那么点银子升官发财。
宜安却不解,“那你准备和谁家结亲?有意中人了?”
提起这个,容萤脸上带了些感伤,她又揪了把草放在掌中玩弄。
“说不好,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喜欢我。”
“管那么多,你能见到圣上,直接让他老人家指婚不就成了?”
她却笑着说不,“我不想勉强他。”
那是毕竟一个,她怎么都不愿让他伤心的人。
宜安观察到她的神情,还很少看到容萤露出这种笑来,她瞬间像是明白了什么,冷哼道:“是陆将军吧?”
容萤并没多意外,淡淡地转过眼:“被你瞧出来了。”
她嘲讽:“早该知道是他,你是个怪人,他也是个怪人,你们俩挺般配的。”
听到这话,容萤也不生气,反而托起腮,“可我要怎么才能知道他是不是对我有好感呢?”
“这还不简单,直接去问不就成了?”
她想起那日晚上的对话,心里一阵阵发凉,容萤摇头:“不,不敢。”
宜安冷笑道:“哟,打我的时候很能耐啊,这就不敢了?”
她仍旧淡笑:“嗯。”
“没出息。”
容萤老实地点了点头:“我是挺没出息的。”
见她软成这样,宜安骂着也不带劲儿了,一双眼睛只盯着那条结冰的溪水看。
与此同时,县城之中,府衙屋顶。
青瓦上映着淡淡的银辉,空气里有浓浓的酒香,裴天儒很少坐在这么高的地方,战战兢兢有些害怕。他小心挪了挪身子,岳泽就坐在他手边喝酒,抱了个奇大的酒坛子,一副消愁愁更愁的模样。
“阿泽。”他收回视线,忽然问道,“能告诉我你为什么喜欢她吗?”
岳泽饮酒的动作骤然一滞,他放下酒坛子,将下巴搁在手臂上。
“第一次看到她的时候,只觉得她很漂亮,也很冷静,我从来都没见过那么好看的小姑娘。”他眸中带些怀念,“之后在宫里碰到她,又发觉她很孤傲,郡主该有的脾性,她都有。可相处了那么久,我才发现容萤她……和我不同。”
“从小到大,她做什么事,都好像不会迷茫一样,永远笔直的往前走。”他摁住眉心,“而我从来不知道自己的未来该是什么。”
“大内侍卫,参军,捕快……每一个我都不曾从一而终。”
“她太耀眼了。”岳泽笑道,“在我心里就像是一盏灯,可是这盏灯不属于我,总有一天会熄灭的。”他没再说下去,拎了酒接着往嘴里灌。
裴天儒若有所思地垂眸,低低道:“是吗……”
*
转眼到了除夕。
晚上下了场小雪,一开门就是白茫茫的一片,化雪的日子特别冷,容萤把那件白狐的貂裘披上,带了点银子进城去买东西。
陆阳虽然平时不回来,但今天过节,他无例外都是要在这里守岁,大年三十总得吃顿好的,容萤索性去酒楼里挑了些热菜让人送过来。
熏鸡丝、五香小肚、什锦锅子,都是他爱吃的。
准备妥当了之后,瞧着缺了点酒,拎着钱袋又出去了。
容萤走后不久,小院里便来了个生人,一件大斗篷裹得十分厚实。
“这什么破地方。”宜安搂着汤婆子直哆嗦,抬眼打量着摇摇欲坠的院门,简直不可思议,“怪道都说她脑子不正常,我看也差不离了。”
丫鬟扶着她进去,宜安里里外外走了一圈,说道:“把药给我吧。”
白纸叠的一包整整齐齐,她摊开来,毫无犹豫地倒进了茶水里,自言自语:“这回,你就好好谢谢我吧,权当是替我爹向你陪不是了。”
完了,又觉得不放心,宜安索性又拿出几包来,把屋中能吃的东西全都洒满了,这才颇为满意的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