缠不清,倒不如一刀两断,让时间抹去一切。
慕清迤见他不说话,以为他默认了自己说的,眼中的泪水更加汹涌,脸上的表情也更加狰狞。他渐渐往大殿的门口倒退去,逆着阳光说了最后一句:
“顾思书,我恨你一辈子!”
徐意山站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少年跑出了这座略显沉闷的宫殿。殿里的几太监和宫人早就停下了手里的活站着看热闹。他知道这些眼线会将今天发生的一切都上报,但他已经不在乎了。偌大的宫殿里仿佛只余他一人,孤零零地站着,满身的寒意比冒着冷气的冰盆还要重。他感到身上这身华丽的长袍正死死地勒着他的腰和脖子,将他拴在大殿中央,就像一条可怜的狗。
他想要扒掉身上的衣服,冲进阳光里,但这条华丽的绳子太紧,这头是无力挣扎的自己,而另一头则是血淋淋的仇恨,死死地钉在深宫的腐土里。
“顾思书,我恨你一辈子。”他的脑海里不断回响着这句话。不知过了多久,在他脑中说话的人慢慢变成了已经惨死的亲弟,躺在雪地上青紫的脸色便是他无声的控诉。而慕清迤哭泣的脸庞也正同亲弟的面容不断地重合……
“主子,该用晚膳了。”小范为自己的主子披了件薄衫,“对了主子,还有一个月就要到司秋贵侍的生辰啦,您想好送什么礼物了吗?”
徐意山回过神来,见一向活泼的小范此时也和他一样眉头紧锁,摇摇头道:“还没有想好。你有什么建议吗?”
小范挠挠头道:“小的也不懂这些。我看主子您和吴妃侍关系不错,不如问问他的意见?”
“再说吧。我今日没有胃口,你让他们把晚饭撤了吧。”徐意山揉揉眉心,转身往暖阁走去。几个太监和宫人见他去休息了,便往殿外去了,只留下小范一个人默默地收拾着吃剩的茶水。
过了几日,徐意山感觉自己心里已经恢复平静了,就开始认真思考起送礼物这件事来。司秋的生辰每年都是要大办的,其隆重程度只比皇上和戚太皇侍的生辰宴稍低一点点,所以众人都不敢有丝毫怠慢。
说实话,徐意山其实相当了解司秋最想要的是什么,但将那个人打包成礼物送给司秋的难度不亚于登天。那么除了淮王之外,司秋贵侍还喜欢什么呢?
金银珠宝之类的,那人肯定不缺了,人家的烟杆都是纯金的,自己送的说不定那人看都看不上。他之前问过小范,身为御侍的他每年的年俸才二百两,是司秋的五分之一。而且他还不能一次性将这些钱都用了,得匀成很多份,用来给各种人送礼。
如果不送贵重的东西,就要在心意上努力了,因为自己毕竟在那人眼皮子底下生活,如果礼物太糟,后果不堪设想。古玩字画那人不喜欢,自己亲自写字作画也没什么新意。正当徐意山一筹莫展的时候,好几日没让他去请安的吴妃侍居然亲自找上门来了。
“顾御侍想好送礼的事了吗?”两人只寒暄了几句,便直奔主题。
“大人已经有想法了?”徐意山饮了口茶,反问坐在主位的男人。
吴启坤笑道:“每年都要送,本君已经习惯了。倒是顾御侍是第一次参加这种大的生辰宴,应该会有些不知所措吧?”
“还望大人指点。”
“你看司秋平时用得最多的是些什么东西?”
“是烟杆,和……鞭子。”
“不错,既然他这么喜欢这两样东西,就送这两样呗,准不会错到哪去。”
“可是现在要定制烟杆的话,肯定是来不及了。送鞭子似乎于理不合。”徐意山其实也想过送烟杆,但司秋用的烟杆太奢侈了,不是他能负担得起的,而且制作时间也很长。
吴启坤道:“本君每年都送烟杆,其他君侍也有不少送烟杆的,得到的评价都还算不错。反正那人心情不好就要掰断几根,多多益善嘛。不过你现在要跟着本君送烟杆确实不现实,倒不如送烟叶,我们合起来着递上去,你看如何?”
徐意山心道这主意不错,但他不知道送什么烟叶才好。司秋平日里抽的是皇室特贡的,他去哪里弄这么珍贵的烟叶?
吴启坤似看出他心中所想,摇着折扇得意道:“他爱吃的烟叶产自南方的湘水郡,本君的父亲是南郡总督,要弄到些新鲜的烟叶不算难事。本来这些烟叶就是明年要进贡的,你提早送给他也不会怎样,就看顾御侍信不信得过本君了。”
信,还是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