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意山被陆太医扶着进了雪璋宫的一处偏殿里暂作休息。他的眼皮上被敷了层药,再用细纱布在眼前缠了好几圈。这下他便彻底不能视物了,蒙在眼前的浓雾也都化作了一片漆黑。
“主子,可找到您了!”化雨带着小范急匆匆地从外面跑进来,“之前陆大人让我们回去通知东配殿的其他人,让他们准备好轿子来接您。您的眼睛没事吧?您觉着冷吗,这殿里火盆好像烧的不够旺呀……”
“我没事。慕小侍呢?他现在在哪儿,有没有怎样?”
小范道:“小的方才经过戚妃侍的寒霄殿的时候,跟人打听了一下,说慕小侍现在就躺在里面,有好几个太医在为他诊病呢。听说他是给冻伤了身子,又发了高热,还不知道能不能醒过来。皇上刚得了消息,下了早朝就往这边赶来了,戚妃侍,还有其他几个御侍,也是一直在床榻边守着的。”
化雨补充道:“主子其实不用太过担心,慕小侍福大命大,肯定是能渡过这关的。他当时刚一落水,他那贴身宫人就下去救了,慕小侍几乎没怎么被冻着,估计也就呛了几口冰水而已。”
徐意山轻咳一声,道:“这些话千万不可向他人提起。化雨,许多事自己知道就好,别忘了祸从口出。”
过了几日,有宫里掌刑司的人来请“顾御侍”过去问话,他就算视物不便也不得不遵命前去。到了掌刑司,行进的一路上和最终到达的屋子里都有许多人息,他敢肯定洛帝这次定是亲自出马了。他还记得审讯君侍的屋子里都是有刑具的,不过还好他现在看不见,要不然又得想起儿时被迫“观赏”的一些血腥场面,令他心生不快。
他被小范和化雨扶着在垫着软垫的椅子刚刚坐定,便立刻有人为他递上热烘烘的手炉,盖上毛毯,再奉上盏散发着清香的热茶。他听见洛帝在不远处道:“顾御侍最近身子不适,眼睛暂时看不清东西,你们伺候起来得用心些,平日里再细心些,知道了吗?像这样的暖炉要时时备着,多跟朕身边的乐公公学学怎么伺候人。”
化雨赶紧跪下道:“都是奴才的错。”
洛帝没有再说什么,反倒是坐在他身边的戚妃侍开口了:“这个小太监臣下瞧着有些眼熟,可不是畏罪自缢的吴御侍之前身边的红人么。”
洛帝道:“朕前段时间将他赏给了顾御侍,戚妃侍可有意见?”
戚妃侍咬着牙道:“既然曾经是吴御侍身边的人,便免不了不干不净的。陛下不如先将他抓起来审问一番,怕是能知道不少秘辛。”
洛帝道:“可是朕对所谓的‘秘辛’并不感兴趣,只对雪璋宫的王御侍为何要害朕的慕小侍非常好奇。”
徐意山听见了极沉闷的膝盖碰地的声音,还有王御侍带着哭腔的辩解:“方才臣下将知道的都说了,那慕小侍落水根本就不关臣下的事啊,是他自己失足掉下去的!”
洛帝道:“可是前日朕见了清醒后的慕小侍,他说他记得清清楚楚是你推他的。”
闻言,戚妃侍攒紧了放在膝盖上的双拳,清楚地看见自己膝上那精致锦缎的花纹变得扭曲而不成形。他抬起同戚太皇侍有着七成相似的脸,对着自己的表哥,同时也是夫君道:“光凭慕小侍的一面之词,是做不得数的。那日里跟着他们的宫人和太监都说是慕小侍自己不小心掉进了冰湖里,就只有慕小侍的贴身宫人非说……”
洛帝垂眼看着戚氏放在膝上的手,淡笑道:“所以朕将顾御侍也请来了,让他说说事情的来龙去脉,看看究竟是谁在说谎。”
戚妃侍道:“可是顾御侍那日被雪伤了眼,不一定都看清楚了。而且宫里人都知道,顾御侍和慕小侍的关系那可是非同一般的好。”
徐意山之前一直在静静思考自己在这场戏里该扮演的角色,此时听见戚氏这说法,第一反应就是顺势撇清自己:“没错,我那天刚一上桥就开始流眼泪,什么都看不见,所以我什么都不知道。”他刚说完,就感到有人靠近了自己,同时鼻尖传来了一阵熟悉的龙涎香的气息。他被困在了一方高椅上,只能紧张地蜷着身子,一动也不敢动。
洛帝执起了身前人的一只手,温言道:“有些日子没见了,你这手上怎么除了茧子还多生出了些冻疮,是有多不爱用朕赏给你的手筒?”
徐意山心道你哪里赏过我什么手筒,却不明白这人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此时,他看不见的是,阴暗狭小的屋子里君侍们妒忌的神色,还有戚妃侍紧握得渐渐发白的手指。
洛帝轻抚着这久违的了令他印象深刻的“顾御侍”的手,俯身在手的主人耳边轻声说:“枉清迤对你那般好,你还记得你生病了,他专门送你亲手做的酥山吃么?可是你现在却连个证都不愿为他作。朕莫不是错看你了,以为你们情比金坚。”
徐意山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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