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谢祈解下外衫与中衣,有些惬意地浸没在水中,待他从中午洗到下午,里里外外三遍将那些黏腻的血迹都清洗干净,又唤过小童新换了水泡着,才觉得舒服一些。
薛简在外间早等的不耐烦,那送谢祈来医馆的人一直在他身遭走来走去,想去打听病人的情况,薛简便冷淡开口道:“既然送到了我这里,一时半会大约还死不了。”说完就赶着那人回去,殷理在门口又徘徊了一会,见似乎是无事,才终于离开。
薛简听着里面的动静终于是洗好了,便命小童进去将干净的衣物递给他,谢祈坐在床边拿布巾擦干湿发,乌黑的发丝贴在脸上,倒是显得年龄甚小,他伸了个懒腰,像是极累。
薛简走到他身前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谢祈枕臂向后一躺,占了薛简的床道:“今朝有酒今朝醉,暂且让我睡一睡。”
薛简:“……”
见问不出所以然来,薛简也就只能作罢。之后谢祈径直在他这里住了三天,薛简终是忍受不了他每日无所事事白吃白住,便将他赶了出去。
谢祈心知陆纪是要他取得王之卿的信任,将姜炎的异动报与自己,最重要的是借助王家之力拿到雍家的那份天象记录,这样陆纪便既不用出面,又得了实惠,更有甚者,若是出了什么问题便可丢卒保帅,简直是万全之策,若不是自己也是局中之子,谢祈简直是佩服至极。
然而陆纪只定了方向,具体怎么做却要他自己把握,谢祈不由感慨,陆纪还真的是瞧得上他。
谢祈算着时日,他这伤理应需要养个半月,此时却也不方便去王家。于是便在城中寻了一处会馆搬了进去。
竹间馆坐落在帝都东城,倒是离薛简的医馆不算太远,谢祈刚搬进去第二天,便有侍从来他房前通传,说是有贵客来访。
谢祈以为是殷理来看他,刚在房中床上躺好,做出一副虚弱的样子来,却没想到走入房中之人却是陆绯。
陆绯见着白日中房里却挂着厚厚的帐幔,燃着炭火,床上之人隐匿在阴影里,似是脸色苍白,不禁有些担心地上前探查。
谢祈蒙着被子道:“见过二公子,不便下床,还望见谅。”
陆绯坐在床边,隔被按住他的手,有些痛心道:“我自知你是被人冤枉,那日得知此事便去向兄长求情,哪知兄长对你爱之深责之切,正在怒中却不容我辩驳,之后寻遍了帝都,终于打听到你的下落,等过了几日此事平复,我再去求他接你回去。
谢祈心道你兄长是实力深藏不露,但此时却什么也不能说,只是斜靠在床栏上垂目道:“公子拳拳心意祈心领了,只是公子却不可为了此事触怒兄长,如此祈也会心有不安。”
陆绯看他此时虚弱与往日神采飞扬大为不同,倒是有几分不易察觉的脆弱,心有所感,不由握拳道:“你且安心住在这里,此事交我就好。”
谢祈不愿再继续这个话题,现在他更关心另一件事,于是转而开口道:“其实我还有一件事想问公子,那日公子请雍瑞雍公子过府,可问出什么结果?”
闻言陆绯却大为头痛道:“一问三不知,我看他也是个普通的纨绔,便送他回去了。”
谢祈心道:“这消息是他父亲放出来的,只怕却是连他也瞒过了。”
陆绯不愿他再多费神,见他此时似是无恙便要起身回府,只是临走前又信誓旦旦与他约定过几日必然要找机会劝说兄长回心转意。
送走了陆绯谢祈刚舒一口气,却又有侍从来通传,有客来访,谢祈正奇道不知今天是什么日子,却猛然发现此次来的竟是前日里见过的那个女郎。
这次她依然带着自己的侍女,然而却是穿了女装,全身都蒙在一袭纱中。谢祈自知她必定身份不凡,不去问她是如何寻到自己,那女郎自然也不会说,此番到访却是有些局促,在那里静静坐了一会只是问他身体还好,若是缺少什么便可告知自己,谢祈自然言道多谢女公子好意。那女郎见谢祈并无大碍,似乎终于放下心来,才意识到自己此行仓促而突兀,便有些羞赧地告辞而去。
经过以上几番来访,殷理真的来推门之时谢祈反倒不觉得意外了。他与那女郎几乎是前后脚,殷理若有所思望着那匆匆离去的一袭纱中的窈窕背影,不由开口笑道:“谢兄此番虽然仕途失意,却是情场得意。”
谢祈无奈道:“殷兄休要胡言”
殷理见他精神尚好,大约是身体无恙,也有心与他玩笑几句道:“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那女郎出身高贵,谢兄若是娶了她,不愁之后平步青云。”
谢祈不愿与他玩笑,正色道:“高门之女不下嫁。”
殷理笑道:“即便不能下嫁,也可以私奔,也并非没有这样的先例,皇室中不是也有……”
谢祈打断他道:“殷兄不要平白污了人家的名声。”心里却猛然警醒,殷理说的大约没错,那女郎也许对他有意,然而他左思右想,毕竟那女郎少说比他晚生了十年,并对应不出她到底出身何方。
殷理自知失言,便换了个话题道自己此番是来看看谢祈伤势如何,今后可有什么打算。
谢祈叹了口气道:“如今陆家是回不去了,只能另做打算。”
殷理听出他语气中失意,眸光一转道:“我却知道有一个好去处,却不知谢兄肯不肯听我一言。”
听出殷理言外之意,意有所指,谢祈心中一凛,原来他竟是小看了殷理。似乎他与自己结识也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简单,难道他也是谁安插在陆府的一枚棋子,无怪乎之前他被逐出陆家,旁人都唯恐避之不及,然而殷理却如此好心送他去医馆,还好他向来谨慎,并没有在殷理面前露出什么马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