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阳光撒进屋内躺在榻上的谢钰脸上,谢钰蹙眉睁开眼,立时又闭上眼,捂着眼睛低吟了一声。
这边内室的软榻正对着窗户,太阳升起就会从窗户射进阳光,之前谢钰并不住这里,所以并不知道。
做起来,缓了缓才适应,唤来侍女替她梳洗更衣。
而隔壁殿宇住着的姬曼早早便自己起来,去了自己行宫准备的静室占卜。
卦象——大凶。
这个卦是她给自己算的,她并不意外这个结果。
自知道枭沧出来,她就知道其他八位魔尊定然也已经出来了,若说从前八位魔尊之中谁最讨厌她,当属黎泽无疑,谁让黎泽也喜欢七曜?而现在……她断定最想弄死她的不是黎泽,而是彧蛮。
所以,他们既然集聚西北,必然做了什么准备等她自投罗网。
她看着显示大凶的卦象,露出个嘲讽的笑容。
这些魔是哪里来的自信能杀了她?
还是以为她现在实力被封印,就能任由他们揉搓?
未免想得太美了。
以她对这几人的了解,给她设的陷阱无非跟阵法有关,可是现在有了《玄天阵谱》的她可不是阵法能对付的。
《玄天阵谱》里记载了魔族所有阵法,从前她潜伏魔族几千年,也没把魔族的阵法弄清楚,反而是这辈子什么都忘了,钰儿反倒把这阵谱送到她手里。
想到《玄天阵谱》她就忍不住笑。
如果钰儿以后真的恢复记忆,知道魔族是被她自己给坑了,会是什么表情?
她突然挺想看看的。
闭了闭眼,姬曼想着,她不能这么等待最后的审判,她应该要做些什么,牢牢的把谢钰绑在身边,就算她以后恢复记忆也无法离开她的那种。
可那样铭心刻骨的记忆……真的能抵消她现在的弥补?
何况她现在好像又犯了新的错误。
如果她现在告诉谢钰……不,还是别告诉她了,现在告诉谢钰,怕是只有一个下场,她会立刻拿起碧霄剑捅死她。
她现在还是不要用这种找死的方式尝试自己在谢钰心中的地位有多高了。
目光移到卦象上,她伸手拂过,打乱了卦象。
如果是没有恢复记忆之前,她一定对卦象深信不疑,但现在……呵呵。
她就算被封印了神力也是神族之王,她的身为还在,凡间的占卜之术对神族之王从来就无效!
黎泽、彧蛮他们再厉害也是魔,魔布阵法只能用魔族的阵法,而魔族的阵法需要魔气,越是强大的阵法越是需要魔气。
恰恰,她今天打算将西北的魔气全部净化呢……
勾唇冷笑,到时候她到想看看,以魔气为力量的他们,还怎么对她动手。
何况……她们的陛下还没恢复记忆,现在的钰儿心中最重要的人,是她姬曼。
想起谢钰身上种种怪异之处,她又忍不住皱眉。
谢钰身上总是莫名其妙出现一些宝物,而且都是对付魔族的。
如玄阴珠……玄阴珠也是对付魔族的宝物。
碧霄剑,其中蕴含的光明之力也很惊人。
还有那套两仪剑法,若用心去看,能感觉到些许法则之力。
法则,法则?
姬曼心中一惊,难不成法则开始干预世界的运行?
不,不会的!
法则从来不会干预世界的运行,顶多只会降下天罚示警,从来不会亲自出手干预。
突然静室外响起敲门声,姬曼回过神,曼声道,“何事?”
“国师,谢大人求见。”
听到侍女的回禀,姬曼一惊,忙道,“先奉茶,我马上出来。”
“是。”
等脚步声远走,姬曼收起占卜之物,然后走出静室。
走到休息的西配殿,就听到谢钰的赞叹,“齐光这里的茶滋味与众不同。”
姬曼跨进西配殿,笑道,“你若喜欢,我命人给你包了送去。”
“那我就不客气了?”谢钰扬起笑脸,然后道,“之前知县求见我,让我来找你,问问何时可以起程去驱除魔气。”
姬曼愣了一下,“他何不亲自来问我?”
“我也问过这个问题,他说去求见我之前,先去求见你,却被你行宫的侍卫拦下,说你吩咐过,你正在占卜,任何人不得打扰,因此才去求见我。”谢钰道。
姬曼点点头,不再追问,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她起身,“时辰正好,我们现在就起程吧,仪仗早已经备好。”
“现在?也行,”谢钰怔了一下,点头,起身行至廊下,突然停住,回头看着姬曼,“齐光闭门占卜,可是为了西北此行的安全?”
“不错。”姬曼点头。
“卦象如何?”谢钰微微蹙眉。
“大凶。”她没有要瞒着谢钰的意思。卦象本就是大凶,她没有说谎,只是……隐瞒了一些不能说的事情。
谢钰的身份注定了那些魔不敢伤害她。
听到姬曼说的占卜结果,谢钰大皱其眉,见姬曼神情毫无变化,忍不住纳闷,“你为何不担心?”
“担心什么?”姬曼心中微动。
谢钰皱着眉道,“西北此行大凶,你为何不担心?”
“担心有用吗?”姬曼反问道。
谢钰被噎住,“……”确实没什么用,但你的表情未免太镇定了些。
放弃追问,谢钰转身疾步离去,“走吧,早点驱除魔气,早点解决西北魔气滋扰的问题。”
看见谢钰有些凌乱的脚步,姬曼勾唇,沉重的心情竟觉得放松了些。
谢钰跟记忆中的七曜完全是两种人,前者纯善、沉静、坚强,很多美好的词都能用在她的身上,哪怕她也有不少缺点,但瑕不掩瑜;后者恣意霸道、多疑善变、傲慢自负,虽有一二良好品质,但依旧掩盖不了勃勃野心。
若不是感觉到谢钰的元神就是七曜的元神,她恐怕也会质疑自己是不是感觉错了。
这根本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过去她虽然喜欢七曜,但却无法为了七曜牺牲世界,但如果一开始七曜就是谢钰这样……
姬曼垂下眼睑,也许她真的会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
“齐光?你还发什么愣?快点啊!”走了几步,没听到后面跟来的脚步声,谢钰回头就看见走神的姬曼,不由催促道。
姬曼回过神,对谢钰微微一笑,“来了。”想那么多做什么呢?珍惜眼前吧,也许等到大雪山……一切就变了。
登上马车,仪仗往西北这边的祭坛行去。
出了城东前行半个时辰,仪仗停下来,姬曼跟谢钰并未下马车,只是吩咐人按照她的意思布阵法。
她则拉着谢钰在马车里下棋。
黑白棋子触手温润,谢钰拿起看了眼,才道,“为了做这棋子,也真是煞费苦心。”连暖玉都拿来制作棋子,太奢靡了。
姬曼恍若没听到谢钰的感慨,催促谢钰下棋。
下了一会儿,谢钰沮丧的抛了手里的棋子,耍赖道,“我根本就下不过你,不下了!”
姬曼让车里的侍女将棋盘收拾好,她从侧壁的抽屉里拿出一套茶具,然后烧水泡茶,泡茶的手法行云流水很是好看,谢钰都忍不住看呆了,等回过神,眼前已经被姬曼递来一杯泡好的茶。
接过尝了一口,谢钰再次叹了口气,“有什么是你不会的吗?”
天文地理、武学骑射,琴棋书画、诗酒花茶、这人无一不会无一不精,简直太打击人了。
姬曼想了想,道,“有一件事我可能永远也不懂。”那就是,我的真心,和七曜你的心意。
你说爱我,我说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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