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玉珍笑得一点也不遮掩。
沈若芳站在边上,脸上的笑容不太自然。她心里也是尴尬的,造成面前这一幕的始作俑者可以说是她的母亲,也是因为东园有喜的缘故。卓氏一口气调走了府里大半的小油车和几乎全部的府中行走的小轿。
也是如此,才使得西园的姐妹二人不得不步行过来。
沈若芳是歉意的,若是笑话的人是沈若芸,她还能斥责一番,只是……她余光扫了一眼龚玉珍,不由看向沈妙珠。
目光中带着一丝哀求,沈妙珠心里有些烦躁。她实在不喜欢这样的情况,就因为你惹不起或者不愿意得罪别人,就得别人配合你的情况,也不问问被请求的对象心里可否痛快?只是这对象是沈若芳,从她进入沈家,她是唯一一个一直保持友好的人。
想到这,沈妙珠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
“龚姑娘。”沈若画上前见礼。
龚玉珍可有可无地点了点头,余光窥到那个陌生脸孔的少女,心思一转,对沈若画笑道:“我听说御香斋出了新的脂粉,常人用了,能支撑上几个时辰不花妆,就是贵了些,要五十两银子一盒。”
在场的大概除了沈妙珠外,都知道御香斋这个地方。那是一家专门经营胭脂水粉的店,前几年突然在京都出现,随后被众多贵女追捧。
只是这御香斋的东西好是好,据说是名医帮忙调制出来的,但价格略高,显然不是沈若画一个庶女能用得起的。
她强笑道:“我也是听说过御香斋。”
“只是听说?”龚玉珍狐疑地看着对方:“沈家用不起吗?”
那自然不是。
只是这价格高,不能作为日常所用。卓氏也是咬着牙买了一些,像今日的场合,沈若芳和沈若芸姐妹也是用了的。
但沈若画不同?
“我是庶女。”
沈若画说着话的时候,目光微垂,整个人楚楚可怜地。
到了这一步,一般人都改见好就收了。
龚玉珍却不放过她:“不可能,你姨娘可是在西园管家十年,你们母女手里头怎么会没银子?”
沈若画猛地抬起头,眼里闪过一丝怨愤,,她面上的笑容已经没有了。要不是她确信沈妙珠不可能认识龚家的人,几乎以为这龚玉珍是对方派过来特意羞辱于她的?就像刚才,真正因汗湿了妆容的人也只有她而已。
同样有相似想法的是沈若芳姐妹。
她们忍不住去打量沈妙珠,想从她身上看出蛛丝马迹。
目光中的意味太过明显了,沈妙珠实在觉得荒唐。漫说她不认识龚玉珍,今天只是初见,就是真要探究账簿上的事情,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当着几个小姑娘的面提起。
有关西园上一些账簿的问题,绝对不可能没有问题。
郑氏发现了,偶尔翻看的沈妙珠也同样觉得有些地方看似正常却极为不和谐。母女有志一同地觉得冯姨娘是做了假账。
只是这母女一来名下不会有产业,二来哪怕相对塘栖镇那些夫人太太,她们的日常用度较为奢靡,可在沈家里却是正常,符合冯姨娘和沈若画在这十年里作为西园唯一后院女人以及唯一的三房姑娘这两个身份。
而两者矛盾的理由要么是冯姨娘母女极会掩饰,要么是她们真的规规矩矩谨守本分,不曾逾越半分。
沈妙珠静思不语。
作为主人家,沈若芳不能置之不理。虽说不能得罪龚家,但也不能空口白话地被人给沈家安个罪名,哪怕对象是西园。
“御香斋的水粉我还有一些,三妹是念旧的人,只是偶尔尝试一二也无妨。”一段话含糊了御香斋水粉的问题,同样表明五十两虽贵了些,但也不是用不起,至少她们姐妹是有的。沈若芳上前两步,拉住沈若画的手晃了晃后,柔声说道:“就当做看在我们姐妹的面子上,等一下上了宴席也好给众人看看,我们沈家姑娘的面貌。”
沈若画点了点头。
沈若芳立时笑了,叫来沈若芸带沈若画回屋。
沈若画噘着嘴有些不乐意,但还是挽着沈若画的胳膊离开,走前不忘叫上沈妙珠。
“她又不用去,正好陪我说说话吧。”开口的是龚玉珍。
沈妙珠也不乐意过去,同时她也想了解一些事情,就答应了。
沈若画脚步一顿,忍不住怀疑这二人的关系。
见她们走远了,沈若芳方才松了一口气。
“我们屋里坐吧。”
三人往屋里去,桌子上还是她们离开前的样子,放了一些瓜果和三盏喝过的茶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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