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今日他才知道,女子也可以运筹帷幄,就连她瘦削不甚玲珑的体态,也突然有了独有的风姿。
“这娘们还可以,讨回去正好教儿女识字,我就不用多操心了……”
李岩松看似沉着,可全身已经在微微打颤了,而周佐仁面如死灰,在想着如何脱身。
“大人……她,我承认她才学出众,但这三首诗,和今日并无太大干系。”周佐仁喉咙发紧地说道,“不若,不若之前的起诉作罢,我们不再状告梅雪嫣了。”
“夫子别急,再仔细看看。”
梅雪嫣含笑盯着周佐仁,看得他如芒在背。
“嗯?还有什么玄机不成?冯老,你有什么想法?”
陆提学三人凑在一起,将三张诗稿放在一起,看来看去,好像并没有什么特殊,三人研究了半天也没看出端倪。
外头的文人们,也都纷纷默念三首诗,都迷惑不解。
“我知道了!”
冯秋墨突然喊道,他上了年纪之后,很少有激动到失态的时候,连忙肃了肃仪容。
“冯老,这里头有什么蹊跷,你快说啊!”
吴县令急忙催道,就连徐师爷都伸着脖子尖着耳朵听。
“你们看,三首诗,分别写了桃李,小松和岩竹,每首诗中有一个字。”
冯秋墨将三个字指出来,就连见多识广的陆提学都惊讶得没了话语,再看向梅雪嫣的眼光,跟看到金银珠宝的强盗无异。
“李、松、岩……?”
李松岩自然也听到了他们所议论的,顿时如遭雷劈,摇摇欲坠,像是发了癔症似的,立在堂中。
他的喉咙翻滚,再说话时,竟是嚎啕大哭起来。
李松岩像是泄了气的皮筏子,一屁股坐在地上,捶胸顿足,哭得声嘶力竭。
“我不该啊……呜呜呜!”
李松岩说话含糊不清,两颊的沟壑流出眼泪来,一个年迈的老秀才,当即哭得如同三岁孩童一般。
“我李岩松自幼读书,父亲取名岩松,就是寄予期望,父亲‘刚毅如石,正直如松’的教诲我时刻不忘,我自以为不与世俗同流,不愿意委身做低贱之事,谁知临老了,利欲熏心,有愧九泉之下的父亲,亏我读了这么多年的圣贤书,我不该啊……”
李岩松哭着自言自语,也不知是真心悔改还是假意。
“这证据是我伪造的,我根本无才无德写出《墨梅》来,是我构陷梅案首……”
“来啊,把他拉出去,玷污了读书人的身份!”
陆提学冷然喝道,尽管他将所谓的证据撕碎,并且将一切供出,有悔过之举,可仍然不抵他的罪行。
周佐仁站在那里,浑身抖得跟糠筛一般。
“周佐仁,你可知罪?”
周佐仁吓得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他脑子里一片混沌,只暗骂李岩松这老奸巨猾的,居然使出苦肉计,让他虽名誉受损,可陆提学也没有实质性的惩罚。
“提学大人!我……我是猪油蒙了心了!我向梅案首道歉请罪,梅姑娘,你大人有大量,我是真心悔改,以后决不再于你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