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边走边转着伞把儿,那伞是她春日的时候特意去铺子里挑的一把青莲色点白梅的花伞,这么一转,那点点白梅便似真的要轻飘飘的落下来般,她只顾仰着头看着伞下的光景。
“好好走路,”张暄赶忙制止她,“别摔着了!”
话音未落,就有一个才留头的小丫头子远远的咋咋呼呼的往这边跑过来,后边有两个婆子紧追,原本小丫头跑得并不急,扭头发现有人在追她,便撒开腿狂奔,见快到张氏姐妹跟前了就大声嚷嚷起来:“不好了大小姐,二小姐,两位少爷打起来了!”
这声音尖利刺耳,张晴吓了一跳,丢了手中的油纸伞转身喊着“姐姐!”去寻求庇护,张暄忙将她拉至自己身边,红蕉、红鹃等丫鬟则挡在两姐妹身前。
与此同时张暄的乳母肖妈妈忙向前一步喝道:“还不把她按住,看冲撞了小姐们!”
那两个婆子急急的往这边来,待她们气喘吁吁的跑过来,那小丫头子早被跟随姐妹二人的婆子堵了嘴按在地上了。
小丫头至此还不知自己犯了什么错,“呜呜呜”的叫着,眼泪也哗啦啦的流了一脸。
这两个婆子张暄都认得,一个是管粗使人事的于婆子,另一位是管院子洒扫的王柱儿家的。
于婆子躬身上前央告:“大小姐恕罪,这是新近采买的小丫头,因见她机灵,奴婢便命她进内院扫地,未想她这么冒撞,吓着两位小姐,奴婢这就将她打一顿发卖出去!”
王柱儿家的也连连告饶,边叨叨边弯腰拿手狠拍被按在地上的小丫头,嘴上骂骂咧咧的。
这两个婆子的举止张暄看不上,遂蹙眉制止道:“得了吧,二位妈妈有现在发放的劲头,不如留着力气将手底下的人的规矩教好,免得再有下次。”
相比于辽阳城中胡家和齐家这样的传承百年的世家大族,定北候张家只算是新贵,根基太浅薄,家中的下人多是近几年采买来的,因此偶有管教不到或者有失体统的事情发生。
幸亏有温夫人娘家金华府温氏送来的几位得力的管事嬷嬷相助,这府里上上下下才渐渐有了几分侯府的体面与作派。
于婆子和王柱儿家的听见大小姐这样说,对视之后都噤了声,还是肖妈妈发话道:“两位还是将她带下去吧,杵在这里忒不像话了。”
一直没开口的张晴始终盯着被按在地上的小丫头,看她的眼泪和脸上的泥混在一起,心里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只觉得怪堵得慌。
见两个婆子连连应是,正要将那小丫头子带走,张晴便开口问道:“你们要将她卖了吗?”
在侯府里张晴向来是不管这些杂事的,于、王两位以前只远远的望见过这位娇主,她们这些下人背地里都说这位小姐像个瓷娃娃似的:长得白嫩、还娇贵,也很少像其他同龄孩子蹦蹦跳跳的,有时候一坐就是小半天儿……
这还是她们第一次听见这个像瓷娃娃的小姐的声音,这声音也像她这个人似的,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