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倒之后也同样以额触地。
宗室妇人们俱都不敢发出一丝声响,甚至连看都不敢再看向香案前的两人。
依着傅砚之卑微的身份,按例是连在大行皇帝棺椁前磕头的资格都没有的。可是由嘉和公主亲自带来的意义却是十足的不同寻常。
特别是公主身上还挂着先帝赐婚旨意的现在。要知道先前为先帝设立灵堂香案的头三柱香可是新帝与公主一同献上的,当时卫瑜与这傅砚之一样都是远远的坠在各自父兄长辈的身后,没有因着“准驸马”的身份而多上前哪怕一步。
偷偷瞧着二人的背影,傅砚之俊秀更甚女子的面容在眼前浮起,众人已在心中起了各自的盘算。
不论是面首还是移情别恋,这傅家的小子都是走了大运,再不能唐突。
薛云图对众人的想法恍若不觉一般,依旧一丝不苟的行着三跪九叩的大礼。她的衣袍翻飞如絮,盘起的发丝被银簪牢牢扣在头顶,整个人都像是成熟长大了许多。
终于行完礼的薛云图回过身再次握住了傅砚之的手,她的眼神一一滑过两侧跪着的亲众,不带丝毫感情。
“今日的事你们看在眼里,自然也要记在心里。”公主的声音一如往日的柔和轻慢,却让人听着心中紧张,“若有一字一句在外面泄了出来,后果如何想来你们都是明白的。”
事情如她所料的一般无二。方才辽东王祭祀之后皇兄果真带着真正有权势的皇亲们去了另一个偏殿相聚,这停灵的偏殿中剩下的全是靠着血脉过活的无能之辈。却也正是这些人,才会仗着身份去给傅砚之这么个小小将军府庶子使绊。
他们噤若寒蝉的表现让薛云图十分满意。她回过头又看了看父皇的位置,终于牵着傅砚之的手离开了偏殿。
她薛云图既喜欢上了什么人,就会给他最尊荣的身份,再无后顾之忧。
待得公主的背影消失之后,静谧的宫殿中才响起断断续续的哭灵声,终于松了口气的宗亲们这才放下心来,继续着自己的任务。
若是半月前他们也不会对一个还未成年的公主惧怕成这样,可是如今薛云图虽还只是“嘉和公主”,却在不久的将来就会成为这大夏朝唯一的“长公主”了。
薛云图半路停下了脚步,她伸出手,摊开的掌心骤然一冰。公主的孝袍衣摆披散在身后一节节高起的汉白玉石阶上,像是铺开的厚重雪花。
“韵拾,下雪了。”
今年的雪下的真早。
不待傅砚之应答薛云图就已收回了手,她静静看着面前的男子,嘴角溢出讽刺的笑来:“卫瑜,去给先帝上柱香吧。”
这是你仅剩的能跪在主位上的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