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管事还是真是个正确的决定,要不然,她也不会在他的遮掩下只用了短短几日的时间就将清河王府上下摸了个底掉。
“好,你尽管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剩下的交给我。”
听到裴峥的回答,徐昭眼含感激的望向他,如果不是最极致的信任,怎么可能说出这种话;对于他,她终究是欠他太多,也辜负他太多。
不觉间,心口有些发酸发涩,一时,竟有些不忍他再这样形单影只下去:“裴峥,如果可以,我希望能看见你获得幸福;你是堂堂世子,身份尊贵、文武风流,值得这世上千千万万的好姑娘真诚相待;不要在不该等待的人身上,蹉跎了最好的年华。”
“如果那千千万万的好姑娘中没有我心中的挚爱,我宁可蹉跎了最好的年华。”
安静的、淡淡的声音,正如他给人的感觉,清雅似菊、淡然如风,就像泉水叮咚虽然轻盈却似有千斤重,狠狠地压在听者的心中;他却不知,他的不图回报却是最难承担的恩情,他的默默付出,更像是一根根触角,悄无声息间已从四面八方向她伸来,她就像被困在蜘蛛网上的猎物,不知该如何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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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随着天光大亮,徐昭顶着帮厨房厨娘采买的理由正大光明的从后门走出清河王府。
待来到宛城大街,看着人流如织、车马如龙的街道,徐昭暗沉的心情也跟着放松了不少。
“赵护院,婆子要去前头的早市去买些新鲜的蔬菜和鸡鸭鱼肉,那里人多混杂,有多是各府的丫鬟奴婢们常去的地方,乌烟瘴气的没什么可看的,要不你去前头的茶寮等着婆子,等婆子买好了东西再跟你一起回府?”
看着面前这一眼精明的婆子,徐昭了然于心的笑笑;说是乌烟瘴气为她着想让她待在舒服的地方,实则是害怕她跟了去当着她的面不好贪墨一些银钱吧;王府门第中的沟沟道道,徐昭虽然不是特别清楚,但最简单的一些东西她还是懂得的;要不然,她也不会在大早上的就自告奋勇的冲到厨房,嚷嚷着要跟这个婆子出来采买东西。
徐昭一笑,道:“多谢李婆婆的关心,小子在这儿相谢了。”说完,徐昭就往李婆子面前一凑,压低声音,又调皮了的眨了下眼睛:“其实小子还有个不情之请,需要婆婆你帮忙。”说着,徐昭往不远处一指,声音更是暧昧起来:“以前跟着哥哥闯江湖,早就听说这大宛的宛城中最逍遥快活的地方当属花柳街,只是你也知道,我哥那个人为人端正,最不喜欢我往那种地方钻,所以平常我也不敢跟他提;今日难得有机会,我想去那销金窟好好逛一逛,还请婆婆帮我遮掩,千万不要告诉我大哥。”说完,徐昭还从袖子里摸出一锭银锭子往李婆子面前一晃,十足的讨好之意。
起先这李婆子还在为怎么甩开徐昭费心神,没想到这小子却是从一开始就存了不跟她一起采买的主意;在看他这小小少年虽然年纪不大,可正是好美色贪享乐的年纪,再一想那花柳街是什么地方,还不是宛城最著名的一条花街;小少年去那种地方做什么,用脚丫子想就能猜得出来。
李婆子看着徐昭那眨的鬼机灵的眼睛,再看了看递在眼前的银锭子,当下连犹豫都没有,伸手就接过银子,顺带还用胳膊肘拐了一下徐昭的侧腰:“就知道你是个鬼灵精,还想着你怎么大一早就自保奋勇的要陪着我一起出来采买,原来是存了这心思。”
徐昭嘿嘿笑着摸下巴:“小子的这点心思可全部告诉婆婆你了,听说最近花柳街中的善乐坊中来了个北戎的舞娘,那小腰甩的跟水蛇似的,要多撩人就有多撩人,府里的不少护卫兄弟都去捧过场,不管怎么说,这等尤物我怎么也得去瞧瞧不是?”
李婆子看徐昭一脸的垂涎之色,就知道这小子是个好此道的;当下也不再犹豫,直接开口道:“看你眼馋的,行了,你就去吧;等会儿婆子我采买完也不用你来接送,婆子自己会回去;等回到王府如果有人问起来,婆子就说你去城东头的点心铺子里去订点心的花样了。”说着,李婆子还在徐昭的手背上轻轻的一拍,一眼促狭道:“就知道你们男人没几个好东西,没想到你还没长大就好了此道,以后谁家姑娘跟了你,一定要把你管严实了不可;快去吧,别误了你看舞娘跳舞。”
“嗳!小子谢谢李婆婆了。”
徐昭一脸欢喜的冲着李婆子一抱拳,就大步飞快的朝着花柳街的方向直奔而去;那急色样儿,当真是跟赶着投胎一般。
李婆子瞅着徐昭跟脚底抹油般开溜,笑着颠了颠手里的银锭子,跟着便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儿往早市方向走;可是,在她不知道的是,在她刚一转身离开的时候,早已飞跑到街头拐角处的徐昭忽然窜出脑袋,对着李婆子的背影露出一个阴谋得逞的背影;跟着脚后跟一旋,立刻调转方向,朝着镇北军军属的居住地飞奔而去。
于此刻,清河王府的正门前,几个行踪诡异的人一会儿从东边飘到西边,一会儿又从西边飘回到东边;就像一只只被尿憋着的小狗,左右晃荡,一脸焦急,却不知道找棵树翘起腿哗啦啦的爽一次。
“老大,你说娘娘会在这里吗?”就在一个属下自认走的快把清河王府前的地砖都数清楚的时候,终于忍不住心里的好奇和焦躁,回到不远处蹲在墙角跟的素玄面前,张口就问。
堂堂大梁翎羽卫都统,名声传出去都能狠狠的震一震地界的翎羽卫老大,此刻却是一副粗衣打扮,双手抄在袖子里,一边吸着鼻子一边咬着一根草根慢叨叨的嚼着,道:“段王爷说她可能在这儿,就真的很有可能。”
“可是咱们来的不是时候,听说前几天清河王府招下人,来了许多人应征,这可是最好混进王府的机会,现在人都招齐了,咱们也没这个机会了。”下属一边说着,一边摊了摊手指,颇有一副英雄无用武之地的意思。
素玄继续嚼着草根,道:“既然天时不占咱们这儿,那咱们就制造出机会。”
一听老大这口气,就知道要干大家伙了,属下立刻激动地摩拳擦掌,恨不能现在就扛着刀子就宰人;擦擦他大爷的!要知道这些天他们可憋屈坏了,尤其是今天,从早上走到接近午时,他们可是堂堂大梁的翎羽卫,凭什么跑到一个邻国王爷府门前给他当门卫;呸!
“老大尽管说,属下们什么都敢做。”是啊是啊,最好是能让他们立刻扛着刀子去大干上一票,如果顺带能将娘娘找到,那就更好了;啊啊啊!好想回家啊,啊啊啊!好想京城北头的老酱鸭啊!啊啊啊!好想天井街头唱小曲儿的小翠红啊!
素玄呸的一声将嘴里嚼的发苦的草根吐到地上,站起身就朝着清河王府望过去,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厉:“不是说王府里的小厮下人们都够用了,所以才不再招人进府了吗?可,如果王府中那些下人再不够用了,你说,他们会不会再招人呢?”
属下一怔,先是有些不太明白的看着老大,可是,在看清老大眼底的一抹肃杀之气时,顿时恍然明白。
既然没有机会,那就制造机会,既然没有出路,那就自己找出出路,就算是找不到,那就算是自己挖,也要给自己挖一条。
属下对着素玄一抱拳,就转身捏着嘴角轻轻的从嘴里发出一声清丽的鸟儿啼叫声,听到这声叫声,原本还在清河王府附近晃悠的手下们立刻抬起耷拉的脑袋,跟着又在深深地一眼看了看清河王府后,就不着痕迹的、没有留下任何异样的从这个他们晃荡了半天的府门口离开。
从头到尾,没有任何人发现这群人的异样,就像是根本没看在眼里的尘埃,被风那么一吹,那就散了。
可是,不久之后,谁也没想到就是这群人在一个女子的带领下,将平静了整整百年的宛城,搅的天翻地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