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厢林瀞瑶已被一帮保皇党正大光明的纠缠住,这厢,沈正河刚匆匆来到后门,还未将面前的小门推开,忽然身后传来一声‘哗啦’的闪动声,立刻让他宛若惊兔一般,匆忙回头张望。
只是,待他回头一看,只看见淡淡的琉璃灯盏在火光的照射下闪烁着七彩奇幻的光泽,身后除了长长地回廊竟是连一个人影都没有;暗啐一声见鬼,他又忙回过头,只是这次,终于把手搭在面前的小门把上时,头顶上的房梁忽然金钩倒挂下一个人影,而那人影唰的一声如鬼魅般出现在沈正河的面前后,却是双手环胸,一脸坏笑,脑袋正直戳戳的戳在沈正河的面前,在看见沈正河如见鬼般立刻僵白的脸色后,笑嘻嘻的开口:“清河王爷怎么不走大门走起后门来了?莫不是做了什么昧良心的事?”
沈正河被忽然倒挂在眼前的素玄吓得一大跳,人在极其惊怖面前,往往都会失去反抗救命的本能,正如此刻的沈正河,忽然被跳出来的素玄吓了一跳先是懵了一阵,跟着,在粗喘了几口气后这慢慢反应过来,一声宛若从胸腔中挤出来的嘶哑低吼一下就从他的口鼻中硬是拖着重重的颤音发出来。
看着一边发出颤音一边倒退数步的沈正河,素玄很是得意自己的这次出场方式,修长的双腿一蹬就从房梁上跳跃下来,跟着稳稳地坐在地面,依然保持着双手环胸的姿态:“呦!难道是小的吓着尊贵的王爷了?”
“你……你……”沈正河手指颤抖的指着面前的素玄,结巴着嘴唇,滚动着喉结,却是李安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其实也怪不得沈正河胆小,这事搁在任何人身上都会被吓一大跳;大晚上的,在寂静无人的后门口,忽然从房梁上倒挂下来一个人,那个人还冲着自己龇着牙直笑,再加上心里再藏着点亏心事;沈正河没被吓瘫倒地上都算是心理素质很不错了。
瞅着沈正河一脸僵白的样子,素玄自顾自说的往前走了两步,身上黑色的劲装包裹着他修长有力的身材,长腿那么一迈,还真有点江湖英雄、肆意潇洒的感觉;只是,他那一脸坏笑和舔了舔嘴角的动作却有点像小流氓:“清河王爷,你知道小爷这辈子最讨厌什么吗?”
沈正河此刻哪里有心事去管他心里最讨厌什么,他只知道,自己被眼前的这个人吓得不轻,更让他惊恐的是,这里可是重兵把守、层层防卫的宫城,可这人却能潜进正阳宫,可见身手绝非一般;他自问从未招惹过这样的高手,难道是自己的政敌收买了杀手,暗中跟踪他想要杀了他?
沈正河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但同时又觉得正是因此,他才可能会有获救的可能;江湖杀手杀人,无非就是对方出钱自己出力,如果他能开出更好的价格,一定能够从这小子的手里将自己的性命保下来。
可就在沈正河张了张嘴准备说出个价钱‘收买’素玄的时候,素玄一改先才的嬉笑顽劣,整张脸都跟着阴沉下来:“小爷这辈子,最讨厌敢跟皇帝抢女人的男人。”说到这里,又是一顿:“就算是先帝的女人,也不行。”
沈正河心口猛地一惊,原本就瞪圆的眼睛此刻连眼角都撑的浑圆;这最后一句话摆明了就是在说他,莫不是这小子……?想到这里,沈正河忽然想到萝儿在书房说给他的那几句话,惊讶的神色渐渐收敛,一股难言的愤怒渐渐腾上他的脸色。
瞧沈正河在这时候有了骨气开始动怒,素玄撸着袖子就是好爽一笑:“好,还算你有点血性,小爷这就成全你,给你来点痛快的。”
沈正河动怒是动怒,可他素来不是武将,再加上年轻时并不喜欢又苦又累的练习功夫,所以跟普通世家子弟的相比,他除了脑子好使点丁点拳脚功夫都不会;眼下,看着素玄撩开膀子撸袖子就知道这是要干架,再想到他刚才潇洒的姿态,好不容易腾起来的那点血性立刻像是被丢进雪窝中一般,刺啦一声,便灭的连一丁点火星都没有。
沈正河脚步颤颤巍巍的往后退,一张脸僵白到有些发硬,素玄咧着嘴角嘿嘿直笑,一边悠闲地迈着大长腿一边吊儿郎当的舔嘴角;两个人两种形态,却是截然相反、各有不同。
而就在素玄快要靠近沈正河,正准备举起手给他的后脖子颈上来一剂利落的手刀砍晕他时,素玄悠闲地脚步猛地一收,回头就看向身侧不远处的一个七彩琉璃盏没照亮的地方,短促而有力地声音立刻爆响:“谁?!”
沈正河也随着素玄的一声爆喝看向那处,本以为是有人来救他,当下立刻喜形于色;可是,在他看清楚走出来的人影究竟是谁时,脸上的表情竟是比哭还要难看。
王岳一身二品武将的暗青色官服,乌黑的头发被高束与顶,露出饱满精神的额头和端正宽硕的五官相貌;虽说王岳的长相并不是很出众,可毕竟是九城兵马司的最高老大,又常年浸淫与朝堂之中,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强硬气势和硬朗的气度着实非常人能比;再加上又常年习武的关系,一双眼睛总像是聚着亮光,扫到哪里哪里就跟着了一团火似的,很是精神奕奕、虎虎生风;倒是跟沈正河的软绵无力形成强烈的反差,让人在心中立刻就分出个高下对比。
对于王岳,素玄是认识的;要知道当初送到王岳面前的那一封信笺可是他亲笔所写、亲手所为,信笺内容之火辣大胆、荡气回肠、风骚回味至今都让素玄深深佩服自己的文笔造诣;果然,多读点书就是好啊,好好的一出通奸都能在他的笔下妙笔生花,写出抑扬顿挫、平平仄仄的各种情节,如果不是时间不允许,他真想再誊抄一份带回大梁,好好交给朝中的那帮文官翰林看看,再请他们好好指教一番。
只是,认识是一回事,认不认又是另外一回事。
当初素玄可是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信笺交到王岳的手中,所以王岳自然是不认识他的;此刻就算是熟人见面,素玄也不能亲热的走上前拳头那么一比,笑嘻嘻的亲热喊一声哥俩好。
所以关键时刻,还是要靠演技。
就看素玄痞气十足的眉角一挑,眼神不善的开口:“你是谁?是来拦着小爷砍人吗?”
王岳是一员武将,看人的时候第一眼下意识的就会先看那人的根骨,在他瞧清楚素玄深藏了一身精纯的武功时,身为练武之人的惺惺相惜,立刻就让他先对素玄产生了几分欣赏和好感,所以自然也不似素玄那般目中无人,双手一拱,开口道:“这位英雄,初次相逢说这样的话我知道有些不妥,可眼下情况特殊,在下也不得不硬撑着脸皮开口了。”说到这里,王岳目光一转,犀利的朝着沈正河看过去:“可否请英雄把这个人交给我,你有什么条件,尽管开。”
素玄在这里遇见王岳虽是颇为意外,可仔细一想也对这位王大人带了几分敬佩之心;能通过蛛丝马迹追到这里,可见他并非是个愚笨的;再加上王岳和沈正河之间的恩怨仇恨,其实将沈正河交给王岳,似乎更能让皇后的计划完成的更加完美一些。
只是,王岳既然如此精明,可见也不是个好糊弄的;如果他现在痛痛快快的把人交出去,恐怕反倒是会让他生疑。
所以,素玄便装作一脸不愿意道:“凭什么把我辛苦抓到的人交给你?知道这家伙值多少钱吗?有了他,小爷最起码三年不用出来奔波受累。”
一听这话,王岳就猜到素玄可能是江湖号上的实力杀手,对于像这种人,更是好打发;当下,王岳便从腰间取下一枚月牙形的玉牌,毫不犹豫的朝着素玄扔过去:“拿着这个东西,你可以去通宝钱庄随意提钱,想要多少银子就拿多少银子;英雄可还满意?”
沈正河眼睁睁的看着素玄和王岳在他面前把他当成货品一样强买强卖,当场就气的老脸涨红,一口血卡在嗓子眼却是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素玄摆弄着手中的月牙玉牌左右看了看,疑惑道:“为了一个沈正河,大人居然下这么大的血本,值得吗?”
“当然值得!”王岳略带血光的眼睛怒视着一旁瑟瑟发抖的沈正河:“他这条命,我要亲自动手来收。”
沈正河被王岳血红的眼睛看的心惊肉跳,再看向素玄时,发白的嘴唇哆哆嗦嗦的发出声,声音急促,“这位英雄好汉,他能出钱,我也能;本王家财万贯,珍宝无数,你想要什么本王都有,只要你开口,纵然是要本王的半座王府,本王也会双手奉上。”
“我要你的王府做什么?”素玄不屑的冷哼:“你那座王府,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都不干净,小爷担心住进去会夜夜做恶梦,至于你的银子你的珍宝,小爷拿了嫌弃手脏。”
沈正河嗓子眼上的老血这下都卡到了小舌头下,瞪着惊颤的眼珠看着素玄;刚才在他收下王岳的钱财招揽后他还以为自己或许也能行驶招揽之意,可是没想到自己这刚开口就被堵回来,甚至还是被人如此羞辱般的堵回来,这要他心底深处的怀疑又加深了几分,眼底的狰狞之色更加明显。
王岳还真是越看素玄越是满意,如果不是时间不允许,他真想冲上去给这初次相见就颇为有缘的小子好好攀一攀关系。
素玄看沈正河被自己气得浑身发抖,这才心满意足的颠了颠手中的玉牌,表现出一副十分好财的模样,“我素来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既然你出了大价钱来买他,这么好的买卖我若是错过岂不是很可惜?”说着,素玄就故意多看了王岳一眼,眼底的杀气渐渐隐现:“只是这位大人,我当初既然收了钱要他的命,那我就要承诺到便必须做到;你从我这里买走他,可不能在我转身后就放了他,要知道做我们这种买卖的人最是讲究一个信用,你可不能坏了我的名声。”
王岳对素玄是杀手的身份这下算是彻底毋庸置疑了,这小子极为聪明,虽然是办一件差,可是却漂亮的收到了两份钱;他一定是看出他与沈正河有仇这才决定干这一笔,只是,不用他多操心,他怎会可能会放过这个敢打他女人主意的软蛋。
“英雄请放心,我一定不会让英雄坏了名头。”
说完,王岳就不客气的走到沈正河面前,嘴角一勾,眼底幽幽:“清河王爷,随本官走一趟吧。”
沈正河这时终于恍然大悟,原来王岳是真的冲着自己来的;只是他素来就甚少招惹这些冲动的武将,王岳什么时候开始盯上他了?难道是……
刚想到这里,沈正河的脸色就是一阵蜡白,试问他从来不主动招惹这些难缠的家伙,而他与王岳之间的唯一纠葛就是他新娶的那房夫人;想一想林瀞瑶在一夜之间便知道他与不少女人暗中有染,此时,王岳可能知晓他与他夫人之间的那点事也未可知。
如果事情真的是这样,那恐怕就要遭了;身为男人,他最是清楚被人戴绿帽子是何种憋屈和羞辱,王岳这个人素来心高气傲,又和他们既不对付,此刻被他抓住落入他的手中,他一定不会轻易的放过自己;再想到他此刻被王岳抓到的地点,沈正河更是浑身微颤,如果不是还存了一丝定力和理智,恐怕他会浑身瘫软摔倒在地。
看着沈正河蜡白的脸色,王岳嘴角的哧讽之色越来越明显;本是想来试试看能不能在这里抓到沈正河,没想到老天爷都会帮他,居然让他随了心愿;既然天时地利人和都站在他这边,这次,他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这个软蛋。
王岳一把揪起沈正河的衣领,对上他惊恐的眸子,咧着嘴冷冷的笑:“清河王,看在咱们同朝多年的份上,我在这里给你一个提醒;千万不要在这个时候昏倒,趁着脑子还能转,赶紧想一想等会儿见到太后,见到王公大臣,你要怎么解释自己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候出现在太后的寝宫后门。”
沈正河的心底‘咯噔’一声,俨然觉得天都快要塌下来了;他就知道王岳抓住他定然不会情意放过他,他果然是存了这样的心思,利用他来去制衡太后。
如果他就被这样抓过去,恐怕不用他多说什么,他与太后之间的那点事也会被他们一层层的捅破,如果真到了那一刻,一切,都会完了!
素玄一直站在旁边看好戏,瞅着沈正河的脸色由苍白变成蜡白,又从蜡白变成了毫无血色;看着他那双已经失去焦距的眼瞳,不难猜出,此刻沈正河的心里一定是天崩地裂、翻天覆地。
*
此刻的正阳宫内,本是昏黄的烛火被人挑亮,又在宫人的可以安排下,殿内又多放了几盏异常明亮的琉璃走马灯;就看不出片刻,本来还昏昏暗暗的殿内瞬间亮如白昼,几乎能将每个人脸上的表情和汗毛都照的一清二楚。
林瀞瑶就在这明亮的火光下,依然保持着手指撑头的动作,乌黑披散的长发已被用一根凤簪轻轻挽成一个如意发髻,露出一片洗白如玉的脖颈肌肤;本来松松垮垮穿在身上的衣衫外也简单的套了一件锦服,腰间用一根玉绸轻轻地系着,勾勒出她不赢一握的纤腰;不得不承认的是,纵然时间已经在她的脸上刻下了岁月的痕迹,可这个女人依然将自己保养的极好;再加上常年站于高位,身上渐渐养出来的高贵气度更是逼人;手指上套着的金甲一下一下的抚弄着腰间玉绸的纹路,看上去散漫雍容。
孙老太傅虽然年纪大了,可是这脾气却跟正常人不一样,随着年纪一起增长,一年比一年烧的旺盛;这些保皇党这些年来在他的运筹帷幄下日渐强盛,也正是因为这位老太傅的奇葩脾气,也随着他越来越硬气;这不,这次听说大梁那边有动静,干脆直接带着人连夜杀到林瀞瑶面前,那势头,无声中诉说着如果你这老太婆不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和答案,那我这个老头子从今往后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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