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净佛力没入棋子,如泥牛入海,悄无声息,没能生出丝毫波澜。
黄陂见状,稀疏眉头不由一皱。下一刻,他指间金光陡然大盛,映亮整个房间,涤荡着屋子里每个人的神魂。
金色佛辉宁静而端庄,似流水一般,缓缓流淌进白子内部。
他紧闭双眸,凝聚毕生功力于两指上,金光晕染之下,他那苍老面容上的每道皱纹都深深刻了进去,就像是他的生命正在燃烧,渐渐褪却。
“老衲庸碌一生,只知供奉瞻仰佛祖,到头来,既难登极乐世界,也无法普度众生,今日情愿以此贱命化解两国干戈,救万民出水火。小王爷,请千万别食言!”
听到他的浑浊话音,牧野抬起头,蓦然看到他脸上缓缓消散的生机,这才明白,他竟是在耗尽寿命来救治叶清蝉!
牧野情绪顿时激动,忍不住向前踏出一步。他平素以为,佛门僧众都是道貌岸然的伪善之徒,从未把慈悲二字真正放在心里。
直到此刻,眼见黄陂老僧舍身施法,以此解救东吴的黎民众生,他才相信,这世上真有这种大慈大悲的虔诚佛修!
事已至此,任何语言都显得苍白无力。他没再作出任何承诺,只是跪倒在黄陂面前,用力磕了一个响头。
黄陂虽闭目不见,听到这道响声,脸上却泛起一抹欣慰的笑意。他浑身微微一颤,指间的金光再次暴涨,如潮水般没入白子里。
“这枚白子内广袤无边,恰如它主人的胸怀一般,浩如烟海,让人望尘莫及。在它面前,你我都只是蝼蚁之辈。有生之年,若能得见那种境界的佛门大贤,虽九死,亦无憾!”
听到他的幽幽喟叹,牧野三人神情骤然僵滞,他们显然都听出了这话里的古怪意味。
“小王爷,我绝无欺骗你之意,只是实在没料到,这棋子里的禁锢法力竟强大到这种地步!别说咱们出云域,就算是整个玄天州,恐怕也没有人能真正解开它!”
牧野闻言,心里咯噔一响,明亮眼神迅速黯淡下去。此言一出,他还如何不明白黄陂的意思。
若想破开这枚白子的禁制,施法者的佛道修为至少要比它的主人更强大才行。而刚才黄陂能清晰感知到,它的主人实力太过恐怖,让人望尘莫及,甚至整个玄天州都无人能跟他匹敌!
“那人……真的强悍到这种地步么?”他心有不甘,脸色惨淡,颤抖着问道。
其实他心里隐隐早有这种预感。他虽不知这白子的主人究竟是何方神圣,却知道它的出处。
能够被供奉在通玄棋境的那四座庙里,那人又岂是等闲之辈,他至少跟魔尊一样,是称霸全大陆的绝世强者。
面对这等层级的人物,仅凭元神境界的小小黄陂,就如蚍蜉撼树,自然难以破开这枚白子。
黄陂无力地点头,面如死灰,额头的皱纹渐渐松弛下来。
“灯枯油尽,老衲已经尽力了……”他的嗓音越来越微弱,最终变为沉默。老人头颅下垂,再也没有气息。
眼睁睁地看着黄陂坐化,透骨冰冷骤然袭遍牧野全身。他木然盯着那枚依旧平静如初的白子,瞳孔空洞而迷惘。
黄陂的出现,给他带来了一线希望。解铃还须系铃人,他本以为,以佛法引之,可能将叶清蝉的神魂牵引出来,顺利还魂重生。
却没想到,黄陂的失败给他带来了更沉重的打击。如今,他不但没能救活叶清蝉,反而清醒地认识到一个更残酷的事实。
就算木昆回来,恐怕也还是救不了她。
他的希望,彻底破灭了。
“天道无情,造化弄人!”他喃喃轻语着,一抹凶戾的魔意再度涌出他的眼眸。
他恨啊!天意既然让叶清蝉保留一丝神魂,又何苦如此决绝,设下牢不可破的囚笼,让他再次陷入绝望!
禅房里,小金盯着牧野的狰狞神情,莫名感到不寒而栗。经过这几日的追随,他大概已然知晓牧野的遭遇。
“你对自己有信心吗?”黑袍之下,他的双眸泛着幽光,鬼魅而妖异。
听到这声莫名其妙的质问,牧野豁然转过身来,冷冷盯着他,寒声道:“你想说什么?”
此刻他的心情跌落到极点,情绪变得犹为暴戾,根本不会容忍任何忤逆他的言论。
季布见状,正欲搭腔,小金再次开口说道:“如果你对自己的天赋很自信,那么,你还剩最后一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