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伊森突然明白了,熵神找到他了。他被困在它的罗网里,马上就要被吃掉了。
他开始往后退,然而他一动,那东西也突然动了。它冲他狂奔而来!
伊森也转身拔腿就跑,用他此生从未达到过的速度奔逃,在几秒之内就冲到了那扇红木大门面前。他整个人都撞了过去,可是预想中的撞击并未出现,门被他轻而易举的撞开了,他摔了进去。
门后竟然是一片明亮,温暖而舒适的、带着一点点橘黄的日光撒在他的皮肤上,久违的亲切味道。
“哈哈哈哈哈……”一串低沉的笑声,停在伊森的耳朵里,却令他如遭雷噬。他抬起头,看到那个穿着简单的白衬衫,赤着脚,坐在飘窗宽大的窗台上看书的男人。他的双目是破晓前天空的那种深蓝,粗粗的眉毛斜斜飞起,下颚上短短的胡须,摸上去有种粗糙却迷人的触感。
伊森整个人都傻了,就这么趴在地上,保持着狼狈的姿势,愣愣看着对方。
“怎么还不起来?这么喜欢我家的地板?”罗兰的声音醇厚,低低的音色令他随便说一句什么就像是在*。伊森从来都没办法拒绝他。
伊森缓缓站了起来,也笑了。他的笑声有点勉强,有点干涩。
“我知道了,我大概是在做梦吧。”他抬起深绿色的眼睛,表情显得有些空洞,“都他妈到这个地步了,为什么还是会看见你?你这婊子养的混蛋!”
早知道门后是他,还不如留在外面,任由自己被那黑影吞噬。
罗兰合上书,*的脚踩在木质地板上。他一向都很喜欢那些怀旧而脆弱的东西,木质的地板、纸质的书籍、陈年的葡萄酒。他穿着宽松的白衬衫和休闲长裤,头发略有些凌乱,面上挂着不羁的笑容,看上去依旧那么美。
就是这样一个美丽的恶魔亲手将他推入禁城,毁掉了他的一生。
“我知道你恨我,也知道你过得不好。”罗兰的步子从容优雅,不紧不慢,他的眼睛一直牢牢锁着伊森的目光,“所以,我来接你了。”
伊森神经质地大笑起来,“接我?接我去第三帝国还是蛇夫座联盟?你以为我是多么蠢的傻|逼才会相信你?你又怎么会在这里?我是不是已经死了?”
“不,你没有死。如果你愿意跟我走的话,以后也都不用害怕自己会死了。”罗兰在他面前两步的地方停住,他温热的手掌轻缓地顺着他的脸颊滑下,却并未接触他的皮肤,只是隔着一点点的空气,那温热已经传染到了伊森的皮肤上。罗兰眉头微微扬起,深邃的眼瞳里,尽是歉意和心疼,”你根本就不属于禁城那种地方。你是这么温柔的人,一直默默照顾着自己的家人和朋友,尽职尽责地扮演着beta的角色。你很累,没有人理解你有多累。但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
罗兰的话语宛如魔咒,飘渺在金色的阳光里,“我知道你的生活多么枯燥孤独,我也知道你最害怕的就是孤独。来和我走吧,抛掉身后的禁城和死亡,我们以后再也不会分开了,你我,还有所有的一切,我们合二为一,永远都不会分开。“
罗兰身上的气味带着淡淡的麝香,他宽阔强健的超越平均alpha的臂膀曾那样紧致地拥抱过他,那张饱满性感的嘴唇曾那么深情地吻过他。明明已经决定恨他入骨,此刻和刚刚经历过的腐烂和死亡比起来,伊森却迷惑了。
是啊,有什么可留恋的呢?就算侥幸从外面遮天蔽日的黑暗中活下来,回去也还要面对无边无际的禁城生活。他们说,禁城就像一个黑洞,凡是进去的,就不可能再出去了。
罗兰对他伸出了手,那只手骨节粗大,却十分坚实温暖。和身后的一切比起来,实在是太美好了。
永远在一起,没有恐惧,没有死亡,没有背叛,没有禁城。
就算是做梦也好,如果能在这样的梦里死去也不错。
正当伊森身侧的手微微一动,想要抬起来的时候,突然间他的身体被另一个身体紧紧抱住了。那双手臂同样有力而温暖,紧紧地环住他的身体,与此同时一种不属于罗兰的轻灵气息也笼罩过来,淡淡飘散着夕阳碧海的圣洁味道。
“伊森!清醒一点!”清朗中带着一丝慵懒的熟悉嗓音,塔尼瑟尔祭司一手仍然环着他的身体,另一只戴着手套的手抬起,那上面有一小片幽蓝的不规则形状的东西,看上去像一小块蛋壳。
一霎那,对面的“罗兰”突然张大了嘴巴,下颚打开到不可能的长度,另整张脸都拉长变形。从那黑洞洞的大口中发出了令人血液冻结的恐怖惨叫。顷刻间,所有阳光突然熄灭,黑暗再次从四面八方围剿过来,一切都在迅速腐烂。“罗兰”的身体也像长了霉菌一般迅速变黑枯萎,最后竟如烟尘一般消散了。
伊森大口喘着气,茫然地眨着眼睛。在他面前仍然是一条走廊,不同的是,他仍然被祭司紧紧抱着。他像是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手紧紧地抓住了环在他腰间的祭司的手臂,“那是……那是……”
塔尼瑟尔在他耳边轻轻一叹,“你被熵神的力量影响了,她在召唤你,利用你自己的记忆和情结,让你自愿地被她吸收,成为她的一部分。现在她的力量正在逐渐渗透这座基地,你刚才看到的东西就是她已经渗入的能量与你的脑电波作用产生的幻觉,再将幻觉以她的肢体细胞实体化。你一旦接触了你刚才看到的东西,就会被她感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