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怎么听都不对,“你要编的话能不能编得有诚意一点,你这样随随便便瞎说是当我傻吗?”
比起质疑,顾长安更多的是在询问这说法后的背景,这一点蓝缇斯也看出来了,便如实道:“出生后我就被教廷接走,父母没有来找过我,我也没问过,所以不认识。”
“你是认真的么?要是你敢用谎话来糊弄我,这辈子就都别再见面了。”虽然依旧偏着头,但顾长安还是忍不住瞥向蓝缇斯,再次对其一贯的冷脸感到不满,这样的话连真话假话都没法分辨,“就算是你刚出生时也是个只会哭的小孩而已,为什么教廷要特意接走你?”
“我沐浴圣光而生,天生具备光明气息,被认为是神赐的圣子。”明明这种话由自己说出来应该会尴尬或是不好意思,但蓝缇斯却说得理所当然,在他看来这只是叙述事实而已,“有足够的天赋、智慧和力量,所以没有人担心我,即使遇难也只会派人来保证我活着。”
自信过了头,简直让人怀疑这是自恋了。
所以说,“神祝之血”这种听起来就很中二的说法,其实是真的?!
事到如今,顾长安又一次深刻地认识到,自己来到异界后遇见的第一个人、同时也是随口忽悠的第一个人,竟然真的是一个厉害到可以成为民间传说的存在。
他的表情扭曲了一瞬间,心里升起这样的想法:如果被揭穿“神使”的身份只是幌子,没准会被送上火刑架烧死?果然还是走吧……
敏锐地察觉到顾长安的情绪变化,蓝缇斯以为他是不认可自己的说法,下意识皱了眉:“朋友也没有。小时候教廷中的同龄人不亲近我,他们说过我没有被爱,很正确。”
“所以我以为你不会在意我的去向。”而且相对弱小的人就应该处于被保护的位置,这是蓝缇斯一直以来的印象,也从来没有被比自己弱的人担忧或者保护的经历。虽然这是事实,但他并没有说出来,因为显然这样的说法会让顾长安更加不高兴。
不知不觉竟然变成了一听起来就觉得很沉重的话题。
“还在意什么可以问。”蓝缇斯转头看向山洞外熹微的晨光,看起来已经到了快要天亮的时间,“不要走。”
从昨晚他找到这里开始,蓝缇斯整个人就有点奇怪。顾长安对此感到非常困惑,睡醒之后人总是会更加冷静一些,也有了探寻真相的兴趣,这也是为什么他在醒来后没有像昨晚那样愤怒地立刻离开。
结果却让自己陷入现在这么尴尬的境地。
自从顾长安醒来之后,蓝缇斯除了威胁性地扫视了雷枭几次之外,一次都没有将视线从他身上转移,而现在却略显突兀地移开目光……像是很可怜似的,这岂不是反而像他在欺负人吗?!感觉自己像是被碰瓷了。
可是就这么放过他又觉得非常的不甘心。
由于顾长安陷入了纠结之中,一时间这个小小的洞穴里变得安静起来。
最后打破沉默的并不是语言,而是突然“消失”的顾长安,以及落在地上那一堆衣服下的小小鼓包。
假装感觉不到从旁边投来的视线,变回兔子的顾长安费力地从一堆衣服中钻出来,稍微抖了抖身上的毛,蹦跳着来到洞口,那里还有他昨晚催生出来的植物。
娇小得惹人怜爱的白兔面前缓缓长出了一个植株,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着,最终开出一朵几乎与白兔同样大小的白色花朵。
可爱的白兔咬着花枝,将这朵娇艳的花放到了青年的身边。
“黏黏糊糊的听着就让人烦躁,你不是很强硬一点都不温柔可亲的人吗,被说坏话的话就报复回去啊!想要被关注的话就自己去说啊,一个男人没必要苦情兮兮的吧!”放下花朵后的兔子大人说着像是斥责打击的话,却又故作不经意地将花朵向着饲主的身边又挪了挪,“虽然很烦,但是在找到更合适的仆人之前就继续拿你凑数了。”
顾长安欲盖弥彰地转身不去看蓝缇斯,同时也错过了身后人在一瞬间变得愈发深沉的眼神。
幸好已经可以变回兔子了,不然要以人的模样一本正经地安慰人,简直太尴尬了。
在这个有些雾气的清晨,信徒第一次遗忘了自三岁以来从未断过的晨祷。
吟游诗人所唱诵的赞美爱情的诗篇,其剩下的部分是这样的:
——娇媚而脆弱的玫瑰啊,我渴望着你,却又无法靠近你;我憧憬着你,却又忍不住亵渎你;我迷醉在你的芬芳中,却又被你的艳丽所惊醒。如果你失去了赖以生存的大地,就请剜开我的胸膛,深深地扎根于我的心脏,用我炙热的血液灌溉,以我对你融入骨血的痴恋为养分。
音量小到连兔子的听力都无法捕捉的话语消散在空气中:
“你能给我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