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山路本就偏僻,又是清晨,很久不过一趟汽车。何培卿走时连支手机都没给肖何留,铁了心的不让他跟上来,她也不想让肖何去报警,肖白嗣到底怎么成了死刑犯还没弄清楚,不能随便让他暴露在警方视线里。
肖何现下当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急得想上天。他在路边等了一会儿,实在等不下去,沿着公路往山下跑,想至少找到有人的地方,先报警再说。
跑了半天没见到人烟,肖何着急半天,终于想起自己还有一片凤凰的翎羽,他一把从脖子上将翎羽扯下,一边跑一边握着那翎羽急声叫凤琷的名字,翎羽毫无反应。
肖何感到绝望,他用力咬着自己的嘴唇,咬破了流出血都没觉察。他尝到口中的腥咸味,突然想起来第一次翎羽发光是他的血流到上面,不知道这个办法能不能管用,但是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肖何在捡起路边一块尖锐的石头用力往自己手掌心划了一道,用力将鲜血挤出来滴在上面,翎羽被一滴滴鲜红的血液打湿,泛着油光的羽毛表面浮起一层微光,肖何微微睁大眼睛,用力一握手,一股血猛地涌出,浇在翎羽上。翎羽也回应一般散发出刺目金光,从肖何手里轻轻飘起来。
肖何紧张地喘-息着,站在马路中间仰头望向它:“凤琷……是你吗,你回来了吗?”
凤琷此刻还在禁地中,自然不可能回应肖何金光却一闪一闪,仿佛在回答他的问题。
“你……你是凤琷的东西,是否也有他的力量?”
肖何觉得自己简直傻透了,跟一根毛说什么话:“你能听到我吗,能不能救救我爸妈……不能救也没关系,可以把我带到山顶吗。”
翎羽的光渐渐减弱,肖何只死死盯着它——他最后的希望都寄托在这根翎羽上面,他深知凡人的无能,在最绝望之时,只能祈求神明施舍一点哀怜。
一丝丝金光如同丝绒一般从羽毛上蔓延出来,又一缕缕沾在肖何身上。
肖何心里那点祈盼就像烛火,由弱小到光明,他用尽全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而后金光完全裹到他身上,肖何觉得身上一轻,双脚离开地面。
肖何看不到外面了,他闭上眼抱住自己的手臂低声自语:“凤琷……”
没有人回应他,周身的空气突然化作急速旋转的烈风,将肖何带到高空,化作一道金光往山洞那处射去。
肖何再睁开眼人已经站在山洞外,翎羽转移速度太快,肖何现在头晕目眩,他捡起掉在地上的翎羽,爬起来时踉跄了几步才站稳,然后便往山上跑,刚跑到一半,突然听上面轰隆一声,肖何猛地停下来,不可置信地往声源处看去,只见他之前待过的洞穴中浓烟滚滚火光冲天,伴随着山体坍塌激起的湿润泥块一同摔落进悬崖中。
肖何突然觉得眼眶喉咙里都干涩得厉害,他又往前走了一步,发出一声沙哑气音:“妈……”
他这声妈还没叫完,还没来得及变成悲怆的嘶喊,肖何脚下的山石就塌下去。大山里的塌方一向没有征兆,也许因为刚下过雨,被何培卿带上去的十公斤炸药一炸,震得一起塌了。
肖何脚下踩空,身体猛地下沉,手没握紧那片翎羽,直接让它脱手飞了出去!
“凤琷……!”
肖何用力抓了一下,凤琷头发变成的那条带子轻柔地躲开他的手指,从指缝间穿出去,肖何瞪大眼睛看着那片离他越来越远的翎羽,那一瞬间眼前的一切仿佛变成慢动作——他的世界如同脚下山石一般,寸寸断裂,亲情爱情,一瞬间,全部离他远去。
肖何一直以为人思想的不成熟才会导致悲剧,任性、造作、无法好好控制情绪……这些不必要的错误才会使事态向不受控制的方向发展,所以他一直压抑着自己,不至于陷入负面情绪中,能够理智地做出每一个判断,确保坚定地走向圆满的结局。
但是他在掉下悬崖的那一刻才明白过来,原来即使他们所有人都乖巧听话,懂事识大体,命运这只手也不会放过他们。它操纵着每个人的结局,只需要轻轻一拨弄,就将他们所有的努力推翻,将一切拨回原点——甚至抹平为零。
肖何在极速下落中,终于将一腔恐惧大声地嘶吼出来:“不——!!!”
*
“……!”
凤琷猛地转过头,笼罩着他的依旧是无穷无尽的黑暗。他叹口气,把手掌贴在耳根的地方闭上眼——难道已经开始出现幻听了?
凤琷在禁地中越走越深,四周已经没有任何景物,只剩下浓得化不开的黑暗,好在他天生拥有护体金光,身上环绕瑞气千条,在黑夜里就像个电灯泡,剩下的路也能自己给自己照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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