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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尽人事知天命,事情的发展终究差强人愿。贾母万万想不到,厄运接二连三地降临了,先是她的孙子贾珠病逝,留下了幼小的贾兰。再是女儿贾敏也走了,留下年幼的林黛玉。
而孙女贾元春的入宫之路也颇为艰难。贾元春生于正月初一,故名为元春。原本,贾元春参加征召选拔,是要应聘妃嫔的,不料却落选了,结果只凭借世宦名家出身,备做入学陪侍的机会,因贤孝才德选入宫中,掌管王后的礼职,充任女史。
从此,贾元春成了贾府上下津津乐道的人物,没有人愿意提起贾珠,贾母不愿听,就更加没人谈起。贾母等不及贾兰长大,何况她也不需要等,她还有贾宝玉呢。于是,贾宝玉代替贾珠,成了贾府的希望。李纨带着贾兰默默地退出了贾府的舞台,而躲在贾府的幕后,为贾兰的未来和后半辈子的生计精打细算。
贾兰心里清楚,母亲李纨是存了不少钱财的。一个月十两银子的月钱,比王熙凤多两倍银子。贾母、王夫人还说寡妇失业,娘儿俩怪可怜的,怕不够用,足的又添了十两,这样便和贾母、王夫人平等了。又给园子地,各人取租子。年终分年例,又是上上分儿,娘儿俩们,主子奴才共总没十个人,吃为穿的仍旧是官中的。一年通共算起来也有四五百银子。可是,这些不过是冷冰冰的银两罢了。
搞木死灰、无见无闻、清静守节、洁身自好,是李执最明显的性格特征,晨省昏定、饮食起居、侍亲养子、针带诵读,是李执最主要的日常活动。
下人们穿夹道从李执后窗下过,隔着玻璃窗户,多是看见李纹在炕上歪着睡觉。而越过西花墙,出西角门进人凤姐儿院中,却能见丫头们又是摆手,又是摇头,偶尔还能听到一阵笑声从房传来,兴许是贾琏在和王熙凤在嬉笑游戏呢。
一边是孑然独居,落寞无聊的李纨,一边是纵情欢惧,白日宣浮的王熙凤。多么巨大的反差,多么显明的对照。
秋尽冬初的时令,昼短夜长,而李执却在白天却只能独自卧睡,对充耳盈目的红男绿女、美夫娇妻、男欢女爱、打情骂俏等等,尽量是无见无闻,以免触发自己的忧愁痛楚,平添无尽的烦恼哀怨。
李执虽居身富贵乡里、脂粉堆内、香娃群中,而自己却无胭粉。女为悦己者容”,守寡之人虽青春貌美,也已失去搽脂抹粉的资格了。
李孰具有性的本能是很自然的,具有爱的需要也是很正常的。不幸的是,李纵处于“存天理,灭人欲”的封建社会里,她自幼受的是封建思想意识的教育熏陶,并生活在封建礼教的重重束缚、层层包围之中。封建道德规范和纲常礼教蛮横无理地为李纹划定了两条道路:一是守节,二是殉节。不管走哪条路,唯独不能失节。
没有人去注意李纨到底在想些什么,也不可能有人能理解。李纹之家,也同李统之心一般,平时多如死水一潭。除了李纨的贴身丫鬟素云和碧月之外,只有贾兰最能明白,寡母李纨的内心世界是个什么模样。
这位青春守寡的荣府大奶奶的一言一行,就特别敏感、特别引人注目地体现着这个钟鸣鼎食之家、翰墨诗书之族的体面。因此,除了丰裕的经济收人、优厚的物质待遇和别人的可怜、敬伏之外,李纨若是再企图得到正常的美满的家庭团圆、夫妻和美,岂非痴心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