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国东部A市的一座出租屋内,一名邋里邋遢的青年歪坐在桌前,手上的笔哗啦啦不停地在纸上写着什么。
他几乎整个上半身都伏在桌面上,不知是因为这样更舒服还是单纯的没了力气而已。虽然已经十月,天气转凉了,但他赤裸的上半身依旧汗水密布,不时跌落几颗没进水泥地面里。
出租屋不出所料地很逼仄,也很凌乱。由于处在地下,终年不见阳光,房间潮湿异常,可以看到墙角那一块块或白或灰或青的霉斑。屋子里最贵的东西莫过于桌上那台显然已经用过几年的笔记本电脑了。
青年仍旧在奋笔疾书,只有时候突然停下笔来,瞪着那双血丝密布的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样的状态不知持续了多久,一直到青年手边的稿纸由三指厚变成了五指厚,他才最终停下来。
“哈……哈哈……哈……”本应该高亢激昂的大笑声由于乏力气喘而变得低沉而断断续续,变得惹人发笑。如果此时有个人在旁边,我想这个人一定不会介意向他展示这笑声的本来样貌。
渐渐的,无力地撞击着这房间每个角落的笑声停下了,唯留下死寂一片。
青年艰难撑起身子,“啊……果然,人最兴奋的……时候并不是……在成功之后,甚至不在成功那一瞬间,而是……在就快成功与……成功瞬间之间的……那段时间啊……”
他想了想自己这连日来不食不寝的生活,终是扯起嘴角一笑,值了!
这一辈子,值了!
他心里长舒了一口气,只觉得滞着全无,甚至是了无牵挂……
是呀,还有什么事是值得我牵挂的呢?孤身一人的我还有什么事是可以牵挂的呢?
带着这种一时的“豁达”念头,他试图站起来活动一下僵直的四肢。
嗯,考虑到钱包的干瘪程度,或许只能吃顿烧烤来小小慰劳自己一番了,街对面那家大排档似乎就不错,晚上生意总是很好……
回来的时候就看一看新出的动漫吧,也不知道有没有可爱的女孩子……
啊,女孩子什么的,果然还是二次元的好啊……
然而,他再也没有站起来。
生命最后时刻的那种释然的笑容被时间牢牢粘黏在他脸上。这一刻的他,毫无疑问是幸福的。
来时,他曾牵动几个人真心的笑容;在时,他经历过酸甜苦辣,有过嬉笑怒骂;去时,他没有让一个人为他而悲伤。
这是平凡者的一生,平凡得如一朵只被秋风垂怜的野菊花。
…………
据某位人类学者统计,几乎每个有过濒死体验的人都曾“看见”一个广袤的黑洞。黑洞无比深邃,只“看”一眼似乎就能攫去一个人的全部神智。
现在林渊面前也有这样一个黑洞,他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事实上,思考在此时是极为艰难的一件事,他的头脑很混沌,但他对此几乎一无所知——
自我意识已经快丧失殆尽了。
他不由自主地向着黑洞飘去,或者说是一股无形却绝对强大的力量强迫他这样做。在这股力量面前,人类所有的主观能动性,所有的意志力都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就如牵线木偶面对人类时一样。
自我意识的丧失让林渊如坠梦境,一切概念都变得模糊不清,不论空间,时间,亦或是自身。
林渊不知道向洞口飘了多久,又飘了多远,直到他如同梦中惊坐起一般遽然醒来。
醒转的瞬间林渊就意识到自己已经身在一个与那个自己生活了二十几年的世界截然不同的世界了。在这里,肉体是无意义的,伴随肉体而生的一切感觉也是无意义的,唯一残存下来的是知觉,或许,还有些尚未完全消逝的同样伴随肉体而生的欲望吧。
拜此所赐,他现在只能感到时间的流逝,而不能得到任何关于空间的情报。
他一边漫无目的地漂流在这片天地,一边感慨着原来死就是这么回事么?如此宁静的死!如此寂寞的死!
但他才刚刚感慨完,一道“声音”便传入他的脑海:“人类,欢迎来到死后的国度!”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林渊一惊,“你是谁?”
“你可以称呼我为米迦勒,当然,这是你们人类的叫法。嗯……虽然可以这样称呼我,但我却不是你们口中的那个米迦勒。不过呢,名字也只是一个代号而已,为了方便和你交流而已,不必在意。”那个“声音”无喜无悲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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