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罗钰就就离开了南山村。
开采铁矿并非易事,尤其还要瞒着官府耳目,但两广是罗钰起事之地,且远离京城,颇有些天高皇帝远的意思,因此真正操作起来也很快。不过十来日,就有许多人陆陆续续到达了南山村,采矿的、冶铁的、锻造武器的……偏僻平静的南山村很快热闹起来。得知了螺山有铁矿的消息,南山村的村民都十分振奋
,虽然村民多是老弱妇孺,却也竭尽全力帮助开采铁矿,一时间整个螺山显得很是热火朝天。螺山的铁矿质量非常优良,表层只有薄薄的一层覆土和少量石灰岩,稍微深挖一些便是含铁量非常高的铁矿石,因此,不过十来天后,第一批从螺山挖出的铁矿石熔炼出
的生铁便锤炼了出来。
第一批生铁出炉时,罗钰正好赶回来。听说第一批生铁已经炼好,就邀请宜生一起去看。
一条条生铁块淬冷后被码放地整整齐齐,闪着簇亮的光,过不了多久,这些生铁块就将被打造成刀枪、箭矢、锁甲……
罗钰看着那些铁块,目光闪亮。
他深知,这些如今看着不起眼的铁块,将给予他的义军多大的帮助,能让多少义军免于伤亡。
良久,目光从那些铁块上移开,罗钰看向身边的女子。
“谢谢你,宜生。”
他轻声道。
宜生摇了摇头:“不用谢,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
虽然如此,但她话语间有一个停顿。
罗钰敏感地捕捉到这个停顿。他的双拳微微握紧。
虽然宜生这样说,但他知道,她跟他,跟南山村的人们,跟那些被逼无奈才举起反旗的义军都不一样。她出身名门,父亲是当世大儒,虽是女子,却也自幼被灌输着忠于君王,忠于皇室的思想,虽然被逼迫地不得不背井离乡携女远逃,但她还有亲人在京城,她的亲人还是
朝廷命运,是皇权忠实的拥护者。
她这样帮助义军,就意味着将自己完全放在了那些亲人的对立面。“渠家那边——你不用担心,常去渠府请平安脉的宝安堂林大夫说,渠老气色红润,身体康健,其他人也俱是平平安安。朝中太子党和四王党党争激烈,已波及了不少权贵
,但渠老和渠小翰林并未加入任何一党,又只专心修书著书,因此党争风波也影响不到渠家。”
宜生一愣,看向罗钰。
随即屈身,深深施了一礼:“多谢你,告知我这些。”
罗钰忙伸手想将她扶起,手刚触及她的衣袖,又触电似的缩了回来。
他轻咳一声以掩饰自己稍显突兀的举动,只是耳根处抑不住泛起了薄红:“不用谢,这也是我该做的。”
宜生笑:“无论如何,还是谢谢你。”
……
这一次,罗钰依然没有待太久。与主持铁矿开采的主事人定下第一批要打造的武器数量和样式后,仅仅又逗留了一天,他就不得不急匆匆地离开了,只是,离开前夜,宜生交给他一样东西,并告诉他路
上在看。
离开南山村,在外歇脚的第一夜,就着昏暗的烛火,罗钰打开在外面裹了几层的麻布,看到一卷薄薄的册子。
册子显然是自己用白纸裁剪,又用针线封边做成的,封皮用了厚厚硬硬的牛皮纸,光秃秃的,没有名字。
罗钰翻开册子。
只看了第一页,他的眼睛就再也无法从册子上离开。
昏暗的烛火中,他的双眼亮如繁星。
……
南山村的铁矿开采热火朝天,如火如荼,连孩子们都受影响,整天往矿山跑,甚至还出现了“逃课”的情况,当然,作为南山村唯一一个先生,他们逃的自然是宜生的课。宜生问过后了解,原来这些孩子被热闹的开矿冶铁吸引,如今一个个都对锻造武器感兴趣的不行,原本几乎个个都是一心想快些长大跟着大当家一起杀狗官,如今却觉得
当铁匠也不错,锻造出锋利的武器,也是为义军做贡献嘛!
不过他们这想法遭到了他们爹娘的无情打击。“兔崽子!世上有三苦,乘船打铁磨豆腐,打铁有什么好的?不是没出路了谁会干这活儿?你们命好,有渠先生教导读书,不求你们读书中状元,好歹出息点儿,别跟我们
一样就会卖苦力!”
有孩子的爹娘揪着孩子的耳朵,来跟宜生赔罪,又用这样的话训斥孩子。
但宜生劝住了这些家长。知道原委后,她没有要处罚这些“逃课”的孩子的意思。
把“逃课”的熊孩子揪回来,简陋的沙滩“课堂”上,宜生坐在前面,一溜儿小萝卜头在她身前排排坐。
“海生,”宜生喊那个皮肤微黑,性格腼腆的少年的名字,“你为什么想做铁匠?”
海生微黑的脸红了红,有些害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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