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却看不出骄傲,而是轻轻叹了口气说:“然然这孩子,从小智商就很高,学业上从来没让我操心过,性格也很温顺,没经过什么叛逆期,所以我理所当然地就疏忽了她,只是一心扑在项目上。等我发现问题时,再想补救已经来不及了。”
秦悦一边听着,一边忍不住好奇地去扒动旁边的器皿盖,谁知撞见一双泡在水里的眼珠,吓得他差点叫出声。苏林庭却已经陷入回忆,继续说着:“我和妻子离婚的早,我根本不懂怎么去带孩子,也从来没教过她为人处事,所以然然根本不会和别人相处。后来我才知道,她因为经常跳级,性格又孤僻,上学的时候经常会被同学欺负,于是她就索性把自己封闭起来,慢慢习惯了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秦悦怔了怔,想象着那个总是独自呆在角落,被冷落排挤的苏然然,内心竟产生了些小小的愧疚:当初他可是最爱带头欺负成绩好的同学了。
苏林庭突然叹了口气,说:“可惜我和妻子离婚得早,如果由她来教然然,可能会完全不一样。”
秦悦脑子里顿时出现一个成熟版的苏然然,忍不住问:“伯母是什么样的人?”
苏林庭的目光闪过一丝光亮,说:“她是和我完全不一样的人,漂亮、有趣、热爱交际,当时可是学生会里的风云人物,追她的人能排满一层楼,我也不知道她怎么就选择了我这么个书呆子。”他突然看了秦悦一眼,好像有些自豪地笑了笑说:“说起来,当时你爸爸也追求过她呢……”
秦悦瞪大了眼,想不到父亲还有这么段黑历史,然后幸灾乐祸地想着,以他父亲那么精明又自负的人,居然输给了看起来什么都不如他的苏林庭,心里一定呕死了吧。
苏林庭继续说:“后来,然然上了大学要住校,我一直说服她试着去和同学交往,可并没有什么收效。然后……有个男孩子开始追求她。”
秦悦原本正瞅见一只关在铁笼里的猴子,想着这实验室里居然会有活物,猛听见这句,惊得立即转过头,不假思索地接了句:“那他的下场一定很惨。”
收到苏林庭投过来极不友善的目光,他尴尬地咳了两声,说:“那他一定没成功吧。”
谁知苏林庭却轻描淡写地回了一句:“不,然然答应了。”他看着秦悦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又说:“用她的话说,她很想亲身去探究下,为什么人类会为了爱情这种虚无缥缈的情感做出那么多毫无逻辑的行为。”
秦悦简直匪夷所思:“她想用谈恋爱来做实验!”
苏林庭叹了口气说:“我也不赞成她的想法,不过他们只在一起很短时间就分开了,大概只有一周吧。我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然然再也没提过这事,看起来好像根本就不在意。我甚至觉得,这件事以后,她也不会想再去尝试了吧。”
秦悦突然想到那张写了同学会的便签,还有那个大大的问号,也许这件事在她心里也不算是毫无波澜吧。这么想起来,他对那所谓的同学会有多了几分兴趣。
苏林庭难得能找到人倾诉自己对女儿长久以来的愧疚,又絮絮叨叨说了一些,秦悦却盯着那只关在笼子里小猴子,它正双手扒住栏杆,可怜兮兮地望着他。秦悦的转头瞥见旁边泡在那堆福尔马林里的尸体,忍不住打了个寒碜,想着眼前这只可爱的小猴子,不会也要……
他于是顿住脚步,大声喊着:“苏叔叔,这猴子身上没注射什么病毒之类的吧。”
苏林庭望着那只猴子,皱眉想了想说:“这只好像是才送过来的,应该是然然要做习性观察用的吧。”
那小猴子听出希望,连忙钻出半个脑袋,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仰头期盼地望着他,这让秦悦产生一股英雄豪情,下定决心说:“不如把它卖给我吧,钱从我生活费里扣。”
到了晚上,苏然然拖着一身疲惫地从局里回来,发现苏林庭居然破天荒地坐在客厅看书,好奇地问道:“今天没去实验室吗?”
苏林庭取下眼镜,说:“有个仪器出了问题,今天放一天假。”他见苏然然径直往房间走,突然想到件事,说:“对了,你实验室里的那只猴子,被秦悦要走了。”
“猴子?”苏然然迷惑地回过头,突然想起来那是什么,顿时瞪大了眼,说:“可那只猴子注射了实验用荷尔蒙,它会一直处在发情期……”
苏林庭连忙放下书,和苏然然一起冲到秦悦房门口,只见秦悦正恼羞成怒地瞪着站在自己桌上那只猴子,而那只猴子一边用无辜的眼神可怜巴巴地瞅着他,一边用两只手勤奋地撸着管……
秦悦一脸要被气疯的表情,指着它的鼻子狠狠教训着它:“交.配是最低级的享乐方式,我们身为灵长类动物,要有更高级的追求,你懂不懂!”
苏然然突然觉得,这一人一猴其实还挺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