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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亚明一怔,竟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听见钥匙插入锁孔的声音,秦悦终于看见希望的曙光,他猛地从沙发上跳起,大声嚷嚷着:“你终于回来了!张嫂今天请假,我快饿死了!”
苏家父女因为工作关系,很少会在家里开火,自从养了个闲人以后,只有特地请个钟点阿姨在家做饭,好在他们若是回得早,也能吃上口热饭,不像以往只能随意凑合一餐。
苏然然闻言怔了怔,仍是径直往里面走,“柜子里还有泡面。”
秦悦十分愤慨地控诉:“你让我吃这种垃圾食品!”
苏然然很想反驳几句,不过暂时没这个力气,她自己刚好也没吃饭,索性去厨房烧水煮面,也顺便煮了两人的份量。
她从冰箱里找了番茄、青菜、卤肉用油锅炒热调上佐料,再浇到清水面上,然后配上个黄澄澄的鸡蛋,撒上葱花,闻起来香气扑鼻,卖相也十分诱人。
秦悦早就饿得眼放绿光,对着这碗最普通的家常面也觉得如美味珍馐,连忙挑了几筷子放进嘴里,忍不住赞叹道:“想不到你厨艺还不错。”
苏然然其实擅长的也不过就是煮面而已,但她懒得解释,只是吸着面条发呆。秦悦埋着头大吃几口,感到胃里热乎乎得十分烫贴,抬头时才发现对面那人眼眶微微发红,情绪看起来十分低落,和她以往冷漠淡然的模样相差甚远。
他于是挑了挑眉,问道:“怎么了?被人欺负了?”
苏然然依旧埋头吃面,碗里升起得白雾在她睫毛上凝成微小的水珠,眨一眨又倏然落下,让她的神情显得越发落寞。
秦悦好奇得连面都吃不下了,以苏然然这种个性,什么事能让她难过成这样,他一屁股坐到她身边,摆出一副十分仗义的姿态,说“到底怎么了?看在这碗面的份上,我帮你去出气!”
苏然然歪头看了他一眼,突然觉得这人虽然行事恶劣又嚣张,但自有一套纯粹直接的处事原则:对他好的人,他也会对他好;被欺负了,就一定要欺负回来。如果这世界真的能如此简单,也许就不至于总让人感到无奈。
她突然有个念头:如果是他换做自己,又会怎么做?
于是,她放下碗,稍稍思忖了会儿,便开始对他讲述整个故事,其间有车流穿行的声音从窗外飘进,她的声音很轻,将这个故事衬得如同繁华世界里的一声叹息。
秦悦把手搁在她背后的沙发靠背上,长吁一口气,“原来就是为了这个……”
苏然然低垂着眸子,肩膀微微前倾,这个姿势让她看起来有些脆弱,“如果不是我坚持查下去,就让那个凶手顺利认下所有罪行,方凯就能带着小宜离开,他们可以开始新的生活,而现在,好像一切都被我弄糟了……小宜这种情况,很难找到合适的领养家庭,如果去福利院,对她也不是个好的选择……”
秦悦突然嗤笑一声,“是吗?可你说的那个警察,真的能毫无愧疚地对待一个被自己杀掉至亲的女孩吗?”
苏然然微微一怔,又听秦悦继续说:“就算他能做到,你是不是觉得一个好人,为了一个所谓好的结果,就可以随心所欲做任何事吗?”
苏然然触着自己冰凉的指尖,隐隐有些明白他的意思,秦悦站起来,啪地捞起桌上的打火机在手上把玩,目光有些幽深:“当初周文海的案子,所有人都认定我是凶手,他们可能也觉得,像我这样讨厌的人,做出什么坏事都是理所当然的。”
他走到她面前,撑着她身旁的扶手慢慢弯下腰来,“可是你不一样,你心里有一条线,这条线就是你坚持的证据和法律,无论什么人,都必须用这条线去丈量,越过线就必须受惩罚,没有越线的,你也不会因为偏见就去定他的罪。你说的那个警察,如果你这次因为他是好人就放过他,以后再碰到这种事,你该怎么办?如果次次都是如此,你心里那条线就会越来越偏,总有一天,你自己也不知道它会歪到什么地方。”
苏然然抬起头,他的脸就停在自己上方几寸,那双向来玩世不恭的眼里竟写满了认真,嘴角依旧微微挑起,“如果有一天,连你这种人都失去了准则,那这世界可就真的太没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