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一个月。”
秦蓦沉默片刻,起身道:“我出去一会,你早点睡。”
谢桥望着他的背影,直到融入夜色中,撇了撇嘴,不必想,他去找秦隐。
——
回到京城的时候,天色晴朗。
谢桥亲自送容姝回辅国公府。
柳氏站在门口迎接,她接到谢桥写来的书信,心疼得直流眼泪。
她去参宴的时候,‘无意’透露容姝和离,果真如谢桥所料,京城里都听闻到风声。遇见的夫人,都不再提,只是叹息着安慰她。
容姝回来,必定不会提及戳她伤口。
远远瞧见郡王府的马车驶来,柳氏一颗心提起来。
明秀从马车里下来,扶着谢桥,紧接着香卉搀扶着容姝出来。
容姝在路上养几日,身上的伤渐渐愈合,能行走,只有一点儿疼痛。
柳氏看着清瘦单薄的容姝,泪水滚落下来,捧着她的脸,哽咽道:“我的儿,苦了你。”
容姝安抚道:“母亲,不妨事,这一身伤,养养便好。”
“对,样样就好了。”柳氏不敢露出破绽,压下心头的酸涩,擦干泪水,示意香卉扶着容姝回院子休憩。转而对谢桥说道:“郡王妃,此番多亏有你。”
“不必如此客气,我们是一家人。”谢桥仍旧忧心,有那么几个,见不得人好,会想揭容姝的伤疤。
“倒是没有想到他是个负……”柳氏提起秦隐,便咬牙,话未说完,便被谢桥打断:“进去再说。”
柳氏接到谢桥的暗示,回头便见到容姝站在门口,心中一惊,暗自庆幸未提秦隐的名字。
一行人去往府内。
“等等,你们等等!”一辆马车疾驰而来,方才停稳,一道人影蹿出来。“容容,你太不道义!将小容容带走,也不告诉我!”
谢桥皱眉,看着指控她的苏璃。
苏璃不再理会她,跑到容姝的面前,脸上的笑意,见到她额头上的伤口,面色一沉,“小容容,谁伤的你?”
容姝抿唇,紧盯着苏璃,不知在沉思什么。
香卉心中不安,怕苏璃这张嘴道破容姝与秦隐之间的关系。
苏璃却是一脸心疼道:“小容容,你怎得如此大意,伤在你身上,我看着心里疼。”不等众人回神,蹬蹬蹬,跑到马车上,拿着几瓶药,塞在容姝手里:“这是宫里头赐的药,凉凉的,香香的,擦着便不痛了。”
容姝看着手里的药,滚烫灼手一般,苍白的面色,微微泛红。
苏璃给她一个镯子,说是他母亲给娶媳妇的。
自袖中将镯子拿出来,还给苏璃:“我不能收你的东西。”
“你不喜欢?”
容姝不自在,温和婉转地说道:“男女有别,我不能收外男的东西。”
她虽记不清苏璃在何处送给她,可却真切记得他给她戴上,说了这样一句话。
只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他的心意,她不能心领。
苏璃懵懵懂懂地说道:“我怎么和你没有关系?你是我媳妇啊。”
容姝一怔。
“你当时收下,就是答应做我媳妇。你现在想反悔了?是嫌弃我傻?”苏璃一副赖上容姝的架势,将镯子塞回去。
“不是。”
苏璃指着秦蓦,“你嫌弃我没有他的大宅子,也没有功名?”他扁着嘴,委屈地说道:“小容容,你和大容容是姐妹,怎么能不一样呢?有功名、有大宅子的都有好多小娘子,对你也不会太好,我都没有啊,只有你。”
谢桥眼皮子一跳,不知苏璃是真傻还是假傻。
太会撩了。
柳氏回过神来,连忙说道:“苏公子,你与姝儿不合适。”
丞相必定不会同意这桩亲事。
容姝是二婚。
“我说合适就合适。”苏璃固执道。
“你父母不会同意。”柳氏暂时不会给容姝说亲。
苏璃不耐烦,“管他们何事,小容容又不和他们过日子,不要他们疼,我疼小容容。”
容姝不知为何,心中酸涩,仿佛希望有一个人会对她说这一番话。
可是却不能接纳苏璃。
“你考上功名,我再考虑收不收下这个镯子。”容姝将镯子还给苏璃,温柔的说道:“我相信你能考上。”
苏璃水润的眸子看着容姝,仿佛受到打击。
说好不要功名的呢?
女人果真善变。
可是,小容容说的话,好像没办法拒绝。
“算了算了,只要你高兴。”苏璃拉着容姝的衣袖,眼巴巴的看着容姝道:“你可要说话算话,我记性很好。”
“嗯。”容姝点头,与柳氏一同进府。
书童喜极而泣,激动地说道:“少爷,您真的要考功名?”
真是太好了。
苏璃落寞的坐在台阶上,捧着腮,听闻书童的话,凉凉看他一眼:“这有什么好高兴。”说罢,倏然爬上马车,朝相府而去。
“少爷,您去哪里?”书童连忙跟上去。
“找我爹要考题。”他就不信,他作弊还考不上!
——
秦隐宠妾杀妻的消息,被百姓联名告上知府。
知府压下来,立即上书给荣亲王。
荣亲王看着信,冷笑一声。
宠妾杀妻。
秦隐不是与容姝和离了?
容姝好端端在辅国公府,未死,这罪责不成立。
荣亲王原本想要等一些时日,再将秦隐调回京城,如今看来,得尽快。
若是谢桥在其中插手,这桩官司闹大,只怕压不下来。
秦隐这颗棋子,便毁了。
荣亲王写折子,打算明日早朝上奏。
随即,召集心腹大臣商议。
却不知,谢桥根本就不打算禀告御史,参秦隐一本。
闹开了,容姝便无法自欺欺人。
谢桥从辅国公府回来,便倒在床上休息。
一觉醒来,便听到荣亲王为秦隐伪造功绩,而当年姜氏未死的时候,秦隐本就要升作兵部左侍郎。
为了两个孩子,他听从秦淮的要求,便辞官。
如今,荣亲王再度举荐秦隐,填补兵部左侍郎的空缺,部分大臣支持荣亲王的提议。
皇上并未答应。
下朝之后,便请秦蓦进宫。
将早朝上一事,讲述给秦蓦听,听取他的意见:“秦隐在南陵任期半年,并无多大作为与政绩,将他调回京城述职,任职兵部左侍郎,你觉得如何?”
秦蓦冷声道:“不合适。”
明帝挑眉:“你说说缘由。”
“任期不满三年,未有大作为,难以服众。”秦蓦如实道。
明帝低笑几声:“你当真如此认为?按理说他是你二叔,你若想他调回京城,朕即刻下文书。”
秦蓦不领情:“他留在南陵更合适。”
明帝皱眉,却是不再多说。
秦蓦告退出宫。
紧接着,皇帝一纸文书,送往南陵,秦隐调职回京。
——
南陵,秦府。
秦隐拿到文书,心中百味陈杂。
南陵处处在热议他宠妾杀妻。
且状告知府。
文书下达,只怕当真是被荣亲王一力压下。
与约定的日期提前,荣亲王怕节外生枝。
秦隐放下文书,双手按在膝盖上。消肿了,仍旧刺痛。
寒气入侵。
伤了筋骨。
“收拾箱笼,明日回京。”秦隐淡扫一眼文书,上面写着他即刻回京述职。
屋子里伺候的婢女,连忙收拾。
秦稚、秦逸安安静静坐在一旁,亲眼看见容姝被掩埋,生死未知,在他们小小心灵,造成很深的阴影。
“稚儿、逸儿,明日回京城。”秦隐和蔼的说道。
秦稚、秦逸点了点头,并不言语。
失去往日的活泼。
秦隐皱眉:“稚儿、逸儿,你们想要买什么?父亲陪你们出去。”
秦稚、秦逸摇了摇头。
秦隐面色一冷。
秦稚眼泪掉下来:“我们要母亲。”
秦隐心口一滞,对容姝,他辜负了。
“你们母亲在京城。”
秦稚睁大眼睛:“父亲,你骗我们,母亲她明明……”
“她去京城了。”秦隐打断秦稚的话,面容柔和:“父亲不骗你们。”
秦稚、秦逸高兴的跳起来:“那我们画一副画送给母亲。”说罢,飞快的跑了。
秦隐垂目,起身去往白露的院子。
她并未走。
秦隐在净室内找到白露,密密麻麻黑色覆盖的一团,挣扎而蠕动,秦隐收紧拳头,关氏还未死!
可却看不清面目。
白露一直住在隔壁,关氏最初尖锐的嚎叫,一日比一日低微,如今,只能发出细细的喘息。
蛇,无毒。
但是咬着痛。
这是这般一点一点的折磨关氏。
她的心智比白露想的还要强大,都如此了,仍旧未疯。
未疯好啊,如此方能一点一点的感受蚀骨的痛苦。
“你来与你的心头好践行?”白露坐在侧边,手里拿着食物,扔在关氏边上,瞬间被黑色覆盖。
关氏仍旧张大嘴……牙关,将东西吞进去。
白露讽刺道:“她都痛苦的想死了,被如此折磨,她仍旧不想死,还是拼命的吃,想要活着。”
秦隐不语,关氏如此,是他纵的。
他将对姜氏的念想,倾注在关氏身上。
见到她,便如同姜氏还在。
却不知,姜氏如此善良的人身边,会有如此心狠手辣之人。
处处刁难陷害容姝,为一己私欲,最后将毒手伸到秦稚、秦逸头上。
关氏似乎看到秦隐,剧烈的挣扎、扭动,嘶吼道:“老爷,妾错了,妾悔断肠子了。您折磨妾许久,气消了罢?放了我,我快受不了,要崩溃了!”
她这些日子,度日如年,神经紧绷濒临崩溃的顶点。
即便饱受非人的折磨,她依旧想活着。
强撑到如今,只期盼秦隐能救她出去。
他对她那般好,定会原谅她!
再待下去,她会疯了!
秦隐冷漠地说道:“关氏,何苦强撑,死了便解脱了。”
关氏模糊间,见到秦隐毫不留恋的离开,终于崩溃了:“不——”
剧烈的抽动几下,嘴里发出‘咯咯’地声音,头一歪,失去动静。
白露拍了拍手,惋惜道:“刺激一下,便死了,真可惜。”
秦隐看着白露收拾好的东西,沉声道:“你明日搬走。”
“自然,我跟你一同回京。”白露早就知道秦隐明日回京,拨弄着鬓角碎发,含笑道:“关氏死了,没有她痛苦的声音,今夜我怕死是睡不着,你留下来,还是我去你屋子里?”
秦隐目光冷冽,森冷道:“和离书,你给容华,我并未答应,作废!”
“啧,你何必缠着容姝不放?”白露手臂搭在秦隐肩膀上,勾唇笑道:“难道你爱上她了?”
秦隐冷声道:“我弥补她。”
对容姝,他心中愧疚。
白露仿佛听到好笑的笑话,笑得肩膀颤抖,眉眼中透着讽刺:“也要看看姝儿需不需要你的自作多情。”扭着腰肢,慵懒的躺在床榻上,拍了拍身旁的位置:“今夜共度良宵?”
秦隐大步离开:“明日滚罢。”
“我可是姝儿给你挑的人,她不撵我,我可不会走。”白露一个翻身坐起来,背对着秦隐,开始脱衣。
秦隐额角青筋突突跳动,拂袖离去。
翌日。
秦隐带着秦逸、秦稚出府,白露已经坐在马车上。
秦隐脸瞬间黑沉。
白露朝他抛一个媚眼,风情万种。
秦隐将两个孩子抱到马车上,跨坐在马上,朝京城而去。
心里想着,他要问容姝拿回和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