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王妃,不进去看一看?今年冬的雪来的早,下得也大,我无事可做,便弄了冰雕,不看可惜了。”
明秀探头望去。
谢桥斜睨明秀一眼,带着她进去。
忽而,谢桥站在一只冰雕雄鹰,振翅翱翔。
“哈欠!”
一股冷香梅涌来,刺激着谢桥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看着气势雄伟的雄鹰。手缓缓拂过薄如蝉翼地翅膀,后背一重,整个人朝前扑去。
“啪——”
冰雕砸碎在地上。
谢桥猛然扑倒。
“郡王妃!”明秀反应过来,想要拉住谢桥,却是拉不及,手指勾住一抹衣角。
谢桥闷哼一声,并没有预想中的痛楚。睁开眼,触及蒋氏阴冷的面容。后知后觉,发现她扑在蒋氏的怀里。
“起来!”蒋氏抖了抖手,将谢桥抓在她手臂上的手抖落。
谢桥连忙站起来,诚心诚意道:“谢谢您。”
蒋氏话都不等她说完,啐了一口:“晦气。”拍了拍谢桥碰过的地方,转身离开。
谢桥心思复杂,不知蒋氏她是躲避不开,还是特地不躲。
她若是有心,自己扑在她身上,还未起身,她退开,自己势必会摔在地上。
谢桥抚摸着腹部,回头看一眼她站的位置,并没有人,不知道是谁推她一把。
众人都去观赏冰雕,自然不会将注意力放在其他。
心中冷笑一声,的确是动手最佳时机。
只是,这里面,她还真的不知与谁有仇。
齐氏?
她放在并不在她的身边。
谢桥的目光一一在众人身上扫过,并不见可疑之人。
“郡王妃,您身子可有不适?”明秀一张脸吓得煞白,如果谢桥摔着了,回去后,都不知如何与郡王交差。
谢桥摇头:“扶我出去。”
明秀小心翼翼搀扶着谢桥走出来。
外面有不少候着的婢女。
谢桥拂去身上沾染的冰渣,忽而,目光一顿,落在蜀王妃身上。
微微一怔,蜀王妃?!
蜀王不是说她‘疯了’?
如今,怎得出现在将军府?
方才那一推,是她么?
蜀王妃似乎有事,不作停留,婢女扶着急匆匆离开。
她放在在花厅里,并未曾见到蜀王妃。
“明秀,方才在花厅里面,你可曾见到蜀王妃?”谢桥心里怀疑是蜀王妃,毕竟,这里头的夫人,在她身边的只有蜀王妃有嫌疑。
推了她,转身离开?
时间上面,也很巧合!
“没有。”明秀被吓到了,她注意力在看冰雕去了,并未注意谢桥,若是她留心,也不会出现意外。
谢桥安抚道:“下回注意便是。”摔一跤,也不一定孩子便会没了。
陈氏带着陆贞儿出来,方才的动静,她也看见了,关切的问道:“郡王妃,您无事罢?”
谢桥含笑道:“舅母,唤我华儿便好了。”
陈氏慈眉善目道:“华儿,这是你表嫂。”
“表嫂。”
陆贞儿腼腆道:“表妹。”
谢桥歉疚道:“表哥成婚我与郡王在南陵,未曾去参加。”
陈氏善解人意道:“你们心意到了便是。”
她知道谢桥去南陵,因为容姝出事,倒是可以理解。
陆贞儿站在谢桥的身边,突然开口道:“我方才见到你身后站着一个穿青绿色长袄的婢子,模样倒是不大看得清楚。”
谢桥一怔,转瞬明白过来她说的是什么。
陆贞儿在告诉她,她是被一个婢女给推倒。
“郡王妃,方才出来之时,外头有两个穿着青绿色长袄的婢子,奴婢不知道是她们推的,未曾留意。”明秀惊声道:“奴婢这就去打探。”
明秀匆匆离去。
谢桥眼底闪过深思,对陆贞儿道:“多谢表嫂。”
陈氏眼底闪过微芒,望向一处,却是没有说什么。
几个人站在外头等着,大约本就是冬天冷,冰窖里更寒冷,众人都受不住,不过几刻钟,陆续出来。
蒋氏出来,见到谢桥,眼底闪过厌恶,大步离开。
陈氏皱眉:“她还有脸嫌恶你,她女儿做的事,像什么话?”不赶尽杀绝,已算格外开恩。
谢桥嘴角扯出一抹笑,对待蒋氏,心思当真复杂起来。
却也不能因为如此,而放了苏素馨。
一码归一码,至多日后她尝还给蒋氏。
蒋氏也是恩怨分明之人。
一行人告别。
齐氏挽留众人留下来用膳。
蜀王妃盯着鞋尖儿,她未料到谢桥会出现在定国将军府,今日是避开蜀王跑出来。
这会子,哪里敢留下来用饭。
“府中有事,我先行一步。”蜀王带着婢子打算离开。
谢桥突然开腔道:“既然来了,蜀王妃何必急着走?”人还未揪出来,谢桥自然不会将有嫌疑之人放走。
蜀王妃面色微变,眼底一片阴鸷,就是因为谢桥,她如今被禁足在府中。府里头大小事宜,都是被徐贱人打点!
果真是出门未看黄历,头一遭出府,便撞见这煞星!
“我是走是留,难不成还要听你的?”蜀王妃满面讽刺,带着人便要走。
“蜀王妃留下来,一道离去,今日我们便当不曾见过你。你若扫兴,我担忧你的安危,派人请蜀王来接你回府。”谢桥抚顺衣袖,漫不经心地说道:“相信蜀王妃心疼蜀王,不愿他跑一趟。”
蜀王妃脸色铁青,气得胸口剧烈起伏,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个贱人威胁她!
她倒要瞧瞧,她今儿个要唱什么戏!
谢桥看着蜀王妃满面怒火的坐下来,自如的坐在她旁边。
众人见二人留下来,也不好提前离开,只好留下。
有一些个夫人,瞧见谢桥跌倒,心中隐约有底细,只怕谢桥是派人去查了。
齐氏安排人去张罗午膳。
这时,明秀过来,凑到谢桥耳边嘀咕道:“青绿色长袄的婢女找到了,将军府里的丫鬟。可无人仔细看一个丫鬟的模样,混迹在一起,并不好找。”
谢桥皱眉,将军府里的人?
不是蜀王妃?
谢桥若有所思,目光落在齐氏身上。
转而,目光看向门外走动的婢子。
“郡王妃,奴婢在去查。”明秀心中颓败,当时那么多婢女,极其混乱,查也是白查。即便有人瞧见,也不一定会指认出来,得罪将军府。
谢桥拉住明秀的手,“不必查了。”
明秀站在谢桥的身后。
谢桥扶着要起身,在屋子里来回走动,缓解腰间的酸痛。忽而,对齐氏说道:“屋子里闷,我到外头走走。”
“郡王妃可要小心。”齐氏叮嘱道。
“嗯。”
谢桥缓缓朝门口走去,谢桥抬脚迈过门槛,脚抬得低,脚尖踢到门槛。谢桥趔趄朝前面栽去——
“郡王妃——”
明秀快速拽着谢桥的手。
门口的婢子接住谢桥,扶着谢桥站起来。
另外几个要么木桩子杵着,要么谢桥扑过来的一瞬,避开。
“郡王妃,您是双身子的人,要格外小心。”雪娇脸上露出浅浅淡淡的笑意,友善提醒谢桥。
谢桥微不可见的皱眉,倒一声谢。
“明秀,看赏。”
明秀一怔,连忙拿出打赏的钱袋子,塞给雪娇。
谢桥却拦截住,自袖中摸出十两银锭子,放进钱袋子里,塞给雪娇道:“小姑娘长得俊,买点脂粉。”
雪娇羞涩垂头,道谢后匆匆离开。
齐氏也被谢桥这一处出接着一出的意外,吓得不轻,连忙说道:“郡王妃,外头天寒地滑,你还是在屋子里坐着。”她要在将军府有个好歹,她便要遭殃!
蜀王妃幸灾乐祸,心中却可惜,怎得就不摔死谢桥?!
谢桥歉疚的说道:“给你添麻烦了。”顿了顿,对齐氏说道:“我今日受惊,暂且回府去。”
蜀王妃眼皮子一跳,摸不准谢桥的套路。
齐氏巴不得送走她,留这小半日便意外百出,连忙派人将谢桥送出府。
坐上马车,明秀不解的问道:“郡王妃,您不是要查推您的人?”
没找到人,便轻易放过了?
谢桥轻笑一声,高深莫测道:“找到了。”
明秀一怔:“找到了?!”
她怎得不知道?
谢桥点头,捧着手炉,靠在车壁上,晶莹的眸子里似蕴含着寒冰碎雪,透着一丝残忍。
而帝国将军府,谢桥一离开,便纷纷告辞离开。
蜀王妃走的时候,心中惴惴不安,生怕谢桥留下她暗中使坏,给她下绊子。
这时,身边传来一位夫人的抱怨:“郡王妃不许人离开,这是要找推她的人。突然走了,难道她找到了?”
另一人嗤笑道:“当时进进出出这般多人,她后脑勺又不找眼,如何找得到?”
蜀王妃心思百转,找到谢桥强行留下她的缘由,不禁松一口气。
而守在门口的雪娇,听到这一番话,眸光微微闪烁,绕开诸位夫人,去往后院。
纳兰清羽正坐在榻上下棋,左右手厮杀。
“夫人,奴婢担心今儿个推郡王妃之事,被她发现了。”雪娇一路跑来,额头渗出细汗,心里极不安定。
纳兰清羽头也不抬,语气冷淡道:“她找不到。”
“可是……”
“她若发现是你,不会善罢甘休,你还能安然无恙回来?”说到此处,纳兰清羽一阵心烦气躁,‘哗啦’将棋子搅乱,冰窖里推一把,都没有摔着,她怎得就这般幸运?
蒋氏当真窝囊,谢桥害得她女儿半死不活,好扶她一把。
真的不撒手摔死她!
雪娇想了想,将谢桥古怪之处说出来:“她在屋子里坐久了,大约是有孕的缘故,诸位夫人的脂粉香气她受不住,打算出去走动,哪知绊着门槛险些摔了。奴婢想要洗清嫌疑,便将她搀扶着,其他几位婢子倒是躲开了。她给了赏钱……”自袖中摸出钱袋子,递给纳兰清羽。
纳兰清羽揉着额角,随意扫一眼,寻常给赏钱的荷包,不是谢桥的贴身荷包,并不能做其他手脚,也便兴致缺缺:“她给你,你便收着。”
雪娇并未收着,反而道出心中疑虑:“夫人,郡王妃她自己另外拿十两银子塞进钱袋子打赏奴婢。”
纳兰清羽蓦然坐直身子,伸出手:“给我看看。”
雪娇将钱袋子放在纳兰清羽雪白的手心,只是掌心纵横交错着伤疤,十分狰狞。
纳兰清羽将银子倒在手心,银锭子很寻常,与普通并无两样。
眼中闪过失望,扔给雪娇。
雪娇连忙接住,她知道,纳兰清羽这是让她收着,收进袖中内袋,告退出去。
午膳之时,雪娇提着食盒进来。
寒梅自食盒中将饭菜端出来。
纳兰清羽吃几口,便见雪娇在抓手,筷子一拍:“你的手怎么了?”
雪娇茫然道:“奴婢不知,过了水,手便一直痒。”
越抓越痒,痒得钻心。
纳兰清羽脸色一沉,看着雪娇用力抓着手,四处抓。不禁头皮发麻,似乎也被她感染了,纳兰清羽也觉得手隐约有点痒。
忍住。
可越来越痒,宛如浪潮般叠涌而来。
纳兰清羽抓几下,便停不下手。
“打水来!”纳兰清羽变了脸色,怀疑是看着雪娇手痒,所以她也痒,厉声道:“你出去!”
雪娇不敢停留,立即出去,手背抓出血,仍旧没有止住痒瘾。
纳兰清羽洗手,没有任何用处。突然,猛然意识到只有她与雪娇的手痒。
谢桥!
是了,她和雪娇碰过谢桥给的钱袋子!
突然,外头的雪娇‘啊’地惨叫一声。一道人影跌跌撞撞进来,扑通跪在地上,恐惧道:“夫人,救救我,救救我——”
纳兰清羽看着雪娇伸出来的双手,瞳孔一紧,眼前一片昏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