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说法,偏生他不肯听!”脑仁都开始疼了。
兰阳疑惑,舅舅同父亲闹翻?
“父亲是打算解救母亲出来,当您的说客,劝说舅舅?”兰阳自然不会帮他们,但是也终归是她的父亲,她最多两边都不插手。
荣亲王被激怒,“混帐东西,难道你不打算管你父王母妃的死活?你看看,我被逼到如今没有容身之处。你母妃在他们手里,只怕生不如死!”
话不投机半句多。
兰阳冷笑一声,‘嘭’地把杯子放在桌子上,便离开了。
她就知道,今日不该来。
原以为,他穷途末路,知道悔改。
“啊——”
兰阳后背一股推力,向地上栽去,双手死死护着肚子,倒在地上。
“少夫人!”
碧莲吓傻了,回过神来,赶忙将她搀扶起来。
庭院里许久没有人住,杂草丛生,兰阳摔下去,并不很重,肚子依旧受到冲击,隐隐作痛。
脸色发白,双手捧着肚子,急切的说道:“快,扶我回去,请郡王妃去柳府!”
碧莲不敢耽搁,立即搀着兰阳上马车,吩咐车夫送兰阳回府,转身去了郡王府。
兰阳腹部的痛能够隐忍,心中害怕,后背上渗出冷汗。
豁达如她,也难免心中生怨。她未曾想到荣亲王如此心狠,她不止是他的女儿,还怀着身孕,他竟也能下得了手!
柳自清早早的闻到风声,站在门口等着她,马车还未停稳,便撩开袍子上去,抱着兰阳匆匆回到屋子里。府医早已在等候,扶脉后,紧锁的眉头舒展开,“少夫人福大,孩子无恙,这几日躺在床上好生休养,若是没有其他症候,便没有问题。”
兰阳松了一口气,她身上的汗,都是急出来的。
若是孩子有个万一,她没法向柳自清交代。
“劳烦你了。”兰阳心中感激,却仍旧想要等着谢桥来确认一番。
柳自清随同府医一同去前厅,拿了药方,交给婢女去抓药煎好送来。
柳自清进来,看着她裙摆处染着草汁,蹭了泥巴,取来换洗的衣物,放在净室里。浴桶里的水他早前吩咐备好了的,试着水温正好,抱着兰阳进来。浴桶里边放了一张小凳子,兰阳坐在里面,方便帮她洗澡。
“自清,我去见了父王。”兰阳垂着眼睫,注视着替她搓澡的人,手里抓着他垂落到水面上的墨发,心里委屈,“我是他的亲女儿,他也能下得了手。你说我是不是像他捡来的?我与大哥、二哥都是他捡的吧?”
柳自清没有回话。
兰阳瞪眼,“你怎么不安慰我一下?我都要吓死了,险些以为孩子不保,一路上担惊受怕。”
柳自清看她一眼,揉了揉她的脑袋,“心里好受了?”
摸脑袋,当她三岁小孩吗?
兰阳翻了个白眼,她可以说荣亲王的不是,柳自清不能,无论对错那都是他的老丈人,教养使然,轮不到他评头论足。所以,只得安静的听着她抱怨,然后笨拙的哄她。
可兰阳心里很受用:“你就算对我笑一下,我也很受用。你说我是不是贪念你的美色?很花痴啊?”
柳自清轻笑一声,替她擦拭身上的水珠,“伸手。”抖开衣裳,服侍她穿裘衣。
兰阳仰着头,看着他的笑脸,便知那话令他很愉悦。手里拨弄着他腰间的玉扣,扳好之后,笑道:“你的美色,够我看这一辈子。”
柳自清清冷的眸子,深邃的凝视着兰阳,修长的双手捧着她的脸颊,薄唇轻轻印在她的额间。
算是回应了她的话。
兰阳心中微暖,穿好衣裳,柳自清抱着她放在床榻上,婢女端来煎好的药给兰阳。
这时,碧莲焦急的回来,慌张的说道:“少爷、少夫人,郡王妃被人抓走了!”
兰阳面色大变,她不是愚钝的人,转念便明白过来,这是她父王使的诡计!
唤她过去,根本就不是命令她救母妃,目地是要她将谢桥引出来!
“通知表哥!”兰阳抓着柳自清的手,“一定要确保表嫂无恙!”
“你别担心,会安然无恙!”柳自清面色冷沉,吩咐碧莲照顾好兰阳,便疾步离开。
——
荣亲王并没有在镇国公府,而是回了荣亲王府。
谢桥被人带来的时候,秦隐正在给他汇报事情。
黑衣人粗鲁的将人推着跪在地上。
谢桥膝盖着地,痛的皱紧了脸。
秦隐侧过头来,望着跪在地上的谢桥,目光微微一动。
谢桥仰着头,抿紧唇,看向荣亲王,透着一股子不服软的倔强:“成王败寇,荣亲王不过是丧家之犬罢了!你就算抓到我又能如何?还能想借我掀起风浪?”
荣亲王被谢桥激怒,却没有发作,反而大笑了几声,“褚明衍我不能保证你能够威胁到他什么,但是对于我那好儿子,好外甥来说,你却是他们的软肋,还是能够要他们替我做几件事情。”
“呸,你做梦!”
“是不是做梦,待会见真章!”荣亲王摩挲着手指上的扳指,对于谢桥的伶牙俐齿,感到十分不悦,对秦隐招了招手,“她的骨头太硬,本王瞧着不顺眼,你最会调教人,我把人交给你了!”
秦隐沉默了一会,在荣亲王颇有深意的注视下,点了点头。
秦隐走到谢桥的身边,提着他站起来,就往外拽去。
“就在这里。”
“王爷,属下怕污您的眼睛。”秦隐道。
荣亲王摆了摆手,“不妨事,我倒要瞧瞧她的骨头如何才会软下来。想必这过程,很有趣。”
秦隐抓着谢桥的手紧了一下。
谢桥突然绊倒。
秦隐扶着她起身,飞快的在她耳边说了几句,“右边有一条小道,通往王府侧门,等下别回头,直接走到底。”
斜桥猛然看向秦隐。
秦隐却一个转身,将她扔出门外,拔出袖中的匕首,扎刺进守在门口的黑衣人身上。
“快走!”
谢桥回头看着秦隐以一敌十,并没有逃走,而是加入了打斗。
秦隐分神,怒斥道:“你回来做什么,快走……”猛然意识到什么,看着谢桥手段凌厉,根本就是杀手,哪里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谢桥?
荣亲王也觉察到不对,勃然大怒,抽出剑,直接与秦隐打斗。
数十招,荣亲王手里的长剑一抖,刺进秦隐的腹部。
‘谢桥’手里的匕首,扎刺进他的脖子里。
‘叮’地一声,断裂。
‘谢桥’一怔,脖子被荣亲王掐住。
而这时,与柳自清一同而来的玉倾阑,看到谢桥被荣亲王掐着脖子,他转动着手里的长剑,搅动秦隐的血肉。脸色骤然一变,“住手!”袖中的白缎飞射而出,缠住荣亲王的手臂,顷刻间到了跟前,与他交手。
荣亲王弃了手里的剑,手掌大力一捏,手里纤细的脖子断裂,剧烈挣扎的人,陡然失去生机,被猛地推到地上。
玉倾阑赤红了双眼,赤手空拳与荣亲王交战。
“玉倾阑,我是你父王!你为了这个女人,要弑父?”荣亲王被玉倾阑刁钻的功夫逼得节节败退,气急败坏,“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现在收手,我还认你这个儿子!”
玉倾阑神色阴冷,只攻不守,闷哼一声,荣亲王手里的利器划伤他的手臂。
“我没有你这般阴险狡诈的父亲!”
“你还在记怪我对你母亲的事?”荣亲王趁着他分神,手成爪,逼向他的面门。
“不要!”
谢桥同秦蓦赶过来,看到这一幕,惊呼出声。
她早有预料,荣亲王会将主意打在她的身上,她便将死士易容成她的模样,学她的语气神韵。正打算赶过来的时候,宫里传来消息,康绪进宫去救荣亲王妃,他们便率先进宫去处理康绪。
等事情一了,马不停蹄的赶过来,便看见荣亲王要杀了玉倾阑。
玉倾阑听到谢桥的声音,动作一顿,荣亲王的手触碰到他的脖子。
秦蓦一剑横刺过来,玉倾阑险险避开,三个人在一起打斗。
“啊——”
一声惨叫,血流如注。
玉倾阑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匕首,插进荣亲王的头盖骨,艳红的血液溅了他一身。
秦蓦收剑,站在一边。
玉倾阑神色麻木,手一松,荣亲王睁大眼睛,满是不可置信。痛苦的倒在地上,抽搐几下,了无声息。
他到死也不明白,为何玉倾阑会知道他的死穴。
他到死也想不通,杀他的是他的儿子。
玉倾阑看着倒在地上的荣亲王,拢在袖中的手微微颤抖。纵然他十恶不赦,终究是他的父王。他从未想过要手刃荣亲王。可是看见他当面掐死‘谢桥’的时候,他失去了理智。
直到看见谢桥真切的出现在面前,他恍然大悟,原来的那个,不过是假的罢了。
这个时候,想要收手已经来不及。他若不出手,他们全都得死在这里。
鲜血溅在他的身上,滚烫的要灼烧他的皮肤。
谢桥跑了过来,上下看一眼玉倾阑身上的伤,手忙脚乱的给他包扎。
“师兄,对不起……”谢桥最懂玉倾阑,他心中怨恨荣亲王,可到底是他的父王。死在他的手里,他不可能没有任何的想法。
必定,十分内疚。
“我无事……他罪有应得。”玉倾阑深吸一口气,笑了一下,指着地上的秦隐,“你给他看一看。”
秦隐身上的伤,太重,那一剑刺伤他的内脏,腹部一个大窟窿,已经没有了生息。
谢桥面色发白,没有想过秦隐会死。
她一直以为,秦隐真的投靠了荣亲王。
谢桥看向秦蓦,张了张嘴,“他……死了。”
看着地上伪装她的人,谢桥心如明镜。突然之间的打斗,只怕是秦隐为了救‘她’罢?
太过意外,心里不知是什么感受。
秦蓦目光复杂,吩咐人将秦隐的遗体给抬回去。
——
这里本来就是荣亲王府,荣亲王死了,他的人归顺玉倾阑。玉倾阑命人将荣亲王的尸首装殓。
他做了太多的坏事,玉倾阑并未将他风光大葬。
只是停灵七日,便草草的葬了。
兰阳到底还是动了胎气,下葬这一日,她还是来了。
看着比往日更加沉默的玉倾阑,兰阳坐在他的身边,拿走他手里的酒坛子,“大哥,这并不是你的错。你就是大义灭亲!在他的心里,并不曾将我们当作他的儿女。他是害人害己,报应!”
玉倾阑默然不语,睨了一眼她围拢的腹部,“兰阳长大了,要为人母了。”
兰阳一愣,知道他不愿多提,也就不再提荣亲王的事,摸着小腹道,“做妹妹的都有了孩子,你这大哥还没有半点动静!好在你自小无拘无束惯了,不然你不成亲,我也不得嫁人,你便害苦我了。”
玉倾阑眸子微微一动,优雅的起身,如云广袖垂地,随风摇曳,映衬的他清隽修长的身姿宛如谪仙。
“不急。”
兰阳皱眉,“怎么不急?表嫂也在为你的亲事发愁呢!”
玉倾阑神色一顿,缓缓说道:“我同师傅学的是玄学,道家之术。”转头看一眼兰阳,负手而去,“你见过道长成亲?”
兰阳语塞,反应过来,冲着他的背影大喊,“你少骗人!你什么时候做道士了?道号是什么?”
追过去的时候,已经不见玉倾阑的身影。
兰阳气的扯下一朵开得正盛的话,耳边便传来玉倾阑清冽的嗓音,“都做母亲了,气性还这般大,快回罢。我今夜离京,不必相送。”
四处张望,并不见他的身影,便知他定是用内力传音,人早就走了。
“臭大哥!下回让我逮到你,看我不给你塞几个女人收拾你!”
兰阳嘴上这般说,却是红了眼眶。母妃已经死了,父王死了,二哥死了,从今往后,她只有大哥一个血脉相连的亲人。
——
玉倾阑走的时候,正是天蒙蒙亮。
他秉承一贯的行事作风,并未让人相送,一个人,骑着小毛驴走了。
谢桥与秦蓦也并未惊动他,站在城门上相送。
直到见不到他的身影,二人方才回府。
秦隐死了,秦逸、秦稚两个孩子,秦蓦要接回来养。容姝将两个孩子带过去养,苏璃也并无意见。
只要容姝不嫁给别的男人,苏璃便怎样都没有意见罢?
谢桥坐在庭院里,与秦蓦两个人煮茶,晒着太阳。
京中的事情,逐渐稳定下来,待事情全部平定下来,他们便能够功成身退。
“郑亦修回京,边关事乱,若是还不能平定,只怕你要前往边关了。”谢桥给他斟一杯茶,带着笑:“常乐那边有师兄,听他说蓝玉,蓝星在那边保护常乐。我陪你同行,到时候绕过去看望她。”语气里充满了想念。
“好。”秦蓦应下。
谢桥枕着手靠在柱子上,望着蓝天白云,十分轻松惬意。
“如果一直这般盛世安稳就好了。”谢桥感叹。
这时,蓝雨进来道:“主子,边关来报,大庆鸣金收兵。皇帝病逝,太子登基,与大周洽谈,结为百年邦交。”
秦蓦与谢桥对看一眼,有点看不懂大庆。
皇上病体沉疴,活个四五年不是问题,怎的突然就驾崩了?
“太子登基,可有皇后人选?”秦蓦忽而问道。
“圣女白祯。”
白祯?
白露?!
谢桥恍然,有些怔忡。
这一生,褚明衍终将是辜负白露,无法尝还。
可消息却是个好消息,谢桥忽而说道:“秦蓦,听说你剑舞的好,给我舞一段?”
秦蓦含笑,看着谢桥的目光布满深情,隐含着宠溺。他起身,拔剑舞动。
初夏的天空,明净如洗。惠风畅畅,落英缤纷。
他英姿矫健,行云流水的舞剑,翩若惊鸿。
谢桥倚柱而立,从怀中取出一块玉牌,上面镌刻着一个“燮”字。一笔一划,铮铮风骨,凿金碎玉。
他们之间命运的纠缠,始于这一枚玉牌。
她说:“秦蓦,我们私奔!我带你踏遍万里山河,快意人生!”
这里种种,皆可抛弃。人生该是对酒当歌,不该就此辜负。
他回首一笑,“好。”
……
月夜风高。
一双人,一匹马,驶出城门。
续写他们幸福篇章。
……
三年后,大周顾皇后产下一子,册封为太子。
举国同庆。
大周在豫章皇的治理下,国泰民安,蒸蒸日上。
又两年,豫章皇龙体欠安,封秦蓦为摄政王,代太子监国。
——
神农谷内,男人头戴玉簪,墨发铺展在巨石上,白衣胜雪,洞顶一缕阳光洒落,照耀在他的身上,映衬的如玉面容,俊美无双。
他手里捻着一封信,慵懒的倚靠在石头上方。宛如秋水桃花的眸子,蕴含着丝丝笑意,潋滟生波。
“秦蓦与师妹在海外游玩,这几年在海上风生水起。摄政王、监国,只怕未必请得回去。”玉倾阑嗓音清冷,宛如玉石相击,微抿着嘴角,至从解除海禁,谢桥他与海爷便捣鼓着造船出海,扩大商队。许多人没有门路,多半在海上迷失方向,甚至遇到海贼,便以她为首,带领商船出海,俨然尊她为主。
习惯了无拘无束的恣意人生,又岂能适应庙堂?
指尖一松,宣纸轻飘飘的落入脚边的清潭。
玉倾阑望向对面的练武台,常乐的身影已经不见了。阖眼,平躺在石床上。
“嘭——”
一声闷响,温热的身体落在玉倾阑的身边,他闭眼道:“常乐,莫要顽皮……”一只手缠上他的腰,玉倾阑倏然睁开眼,凌厉的出手,直逼来人的面门。
“师侄,别动。”
随着她的手按在玉倾阑的胸口上,一道清凉的嗓音响起,微微嘶哑,带着慵懒和倦意。
------题外话------
咳咳咳~马上端午节了,烟儿琐事多,大结局挤了很久,终于是搞定了!
先再此祝愿大家端午节快乐!
那个啥,番外烟儿提前奉上一点儿,亲们喜欢的往下追,不喜欢的也没有关系,神农谷前面的剧情已经完结。还有一些细节后续,烟儿可能会在大师兄番外里提,交代一下,么么哒~
基本上大家都很圆满了,咱们就此别过,番外里见。或者是书海茫茫,有缘下一本书再见!
烟儿感谢各位一路追随烟儿到最后,陪伴烟儿成长的亲们,爱你们,么么哒~
最后,番外烟儿会日更,明天端午节烟儿放假一天,星期三开始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