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猜不到他到底从那家出来的,而他进来的时候呢,别人又不知道他要去那。
在街口分手,老刀和刀疤往西走了,楚明秋四人则先向东,过了潘家园再往北,从广渠门进城。随着阳光普照,城市重新变得喧嚣起来,不断有红卫兵和宣传车从身边经过。经过一夜休整的红卫兵们精力旺盛,丝毫不顾头顶的**的阳光,在大街上吼着口号,散发传单,他们同样也看见商店门口拿着斧子和剪刀的红卫兵,可被拦下的却很少,燕京市民们已经从前两天的革命行动中吸取教训,鞋子纷纷换成平底布鞋,身上的首饰全取下来了,头发到理发店拉直了,落到红卫兵手里的极少。
燕京城的社会主义现象明显增多,相反资产阶级现象大幅度减少,楚明秋想着,十多年过后,这些红卫兵大概也得换上高跟鞋,带上耳环,抹上口红或唇膏,烫起卷发,想着这些,他嘴角禁不住露出嘲讽的笑容。
楚明秋在什刹海的这套房子是戏痴留给他的,以前他很少来这里,这里的环境很安静,非常符合戏痴的性子,院子不大,分前后院,前院种有两株枣树,后院则挖了个池塘,水是从什刹海引进来的,沿着池塘种了一排柳树,只是很长时间没收拾,院子有些破败,但在这盛夏,倒也充满凉意。
虎子和勇子四下打量这小院,俩人都感到奇怪,特别是虎子,他完全不知道楚明秋在这还有个院子,楚明秋告诉他们,他这也不过来了三次,这里的家具都是最近搬来的,都是家里用不上,才搬到这里来。
“行了,你们也别感叹了,我都不知道有几间房子,你们俩人得走了,哦,对了,吃过饭再走,胡同口有家小吃店,虎子,你去买些饺子回来,咱们不出去,就在院子里吃。”
一般这种情况都是楚明秋花钱,几个人都习惯了,虎子接过钱和粮票便出去了,走了几步又回来,跑厨房去拿了一口锅,这些东西倒是新添的,楚明秋将这作为避难所,添了些生活用品。
等虎子出去了,楚明秋又让小八脱下衣服,他现在穿的衣服是那女人老公的旧工作服,原来的衣服被打烂了,已经不能穿了。楚明秋小心的给小八抹上药膏,药膏有些辛辣,刺激着新鲜皮肉,小八又开始猛抽凉气。
可过了一会,小八却感到伤口处传来阵阵凉意,很有几分舒服,他不由调侃道:“我说公公,这药不错啊,不是你家的吧。”
楚明秋笑了下说:“你还说对了,这药就是楚家药房生产的,你看这,写着,燕京中药厂,和秀牌跌打损伤膏,知道为什么叫和秀不,我老爸和老妈的名字。”
小八点点头:“嗯,楚家五百年的药,名不虚传,哎,公公,我听说你老爸自己发明了十几种新药,你丫学了这么久,怎么就不弄几种新药来给哥几个瞧瞧。”
“操,我老爸发明新药,那是家里药房需要,我弄那玩意作什么?劳心费神半天,还不是给别人,到头来,俺还是黑五类,一样得收破烂。”楚明秋开玩笑的说道,他当然不会告诉小八,在他房间的地下,已经藏了七张新药的药方,其中有两张是他研究出来的。
“啧啧,瞧你那样,好好改造思想,就你这资本家的小少爷,收破烂是你改造思想的最好方式,”小八鄙夷的反击道,随即冲勇子使个眼色,他们已经养成习惯了,只要和楚明秋斗口,都是一拥而上,单打独斗谁也不是他的对手。
勇子立刻会意参战,他调侃的笑道:“就是,对了,前段时间,某人还得意洋洋的说,收破烂是发家致富的最佳途径,我说,你是捡到金了,还是捡到银了,拿出来给哥几个瞧瞧。”
“靠!”楚明秋冲俩人竖起中指,俩人毫不含糊的也冲他竖起中指,楚明秋笑道:“你们还别不信,就说几天前吧,我路过前门时,那胡同边上有一堆报纸和书,我顺眼瞧了下,问是谁的,结果没人应,我就守在那,这一堆报纸和书有四五十斤,值几块钱了,等了好久都没人来,后来有人告诉我,这是别人不要了的,我要便拣去。
我将那堆报纸和书搬上三轮车,结果你猜怎么着,书下面压了两个木盒子,打开看,一个盒子里装着三根金条,另外一个盒子里装着首饰,有一串项链居然是钻石的,我看那钻石至少有七八克拉,手镯还是祖母绿的,再说那堆书,我从里面整理出了两套宋版,七套明版,另外还有六七幅画,我靠,你们说这要值多少钱?俺发了!”
楚明秋说得眉飞色舞,第二天他又去了,结果那地方又有一堆书,他毫不客气的又拣走了,又整理出几本书画,他猜测是胡同里某家人在消灭四旧。
红卫兵杀出校园冲上街头冲进胡同,破四旧的风声愈紧,收破烂的生意就越发好了,他房间的地下收藏也就愈发多了,这几天处理林家的事和救小八,让他损失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