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长淮剥了只虾放进容绣碗里,轻哼一声:“父亲,我说到做到,并非在吓唬他。您可别让他误以为,我堂堂洛康王世子,真奈何不了一个庶公子了。”
孟长淮不愿息事宁人,孟天逸也没办法,心底到底是偏帮他的,只好语重心长地对孟凌南嘱咐道:“阿南,你兄长说得没错,你这性子,是得改改了。”
言下之意很明显:若以后再惹怒了他,父王也不见得能帮你。
一直冷眼旁观的的蒋思仪适时开了口道:“长淮啊,你父王只得你和阿南两个儿子,这手心手背都是肉,别教你父王难受。”
“父亲,母亲,你们都言重了。”孟长淮抿了一口茶,抬眸淡淡道,“我只是提醒一下他,若他保证不再犯,我们自然能兄弟和睦。”说罢他似笑非笑地睨向孟凌南,“你说是么,二弟?”
孟凌南猛地打了个激灵,连连拱手哈腰:“兄长教训的是!我一定不再犯!”
“王爷,王爷!”从院子里传来老管家的叫唤声。
孟天逸抬头望去:“何事?”
老管家站在门边弓了弓腰,答道:“王爷,何公子在府外求见。”
何公子?何意朝?
容绣下意识地朝身旁埋头吃饭的小姑娘看去,见她捏着筷子的手顿了顿,对于这丫头今日闷闷不乐的原因,心中便猜到了七八分。
好在他来了,不然洛康王府小郡主想必这个年都过不愉快。
蒋思仪自然也注意到了自家女儿表情的些微变化,扬了扬唇向来人道:“何侍郎大忙人,怎的今日竟有时间来王府凑热闹了?”
何意朝向屋里众人见了礼拜了年,笑道:“王妃说笑了,侄儿哪算得什么忙人,不过替朝廷跑跑腿儿罢了。”
孟长淮闻言也笑了,“怎么?圣上指派你去御礼台值夜,还能有空溜出来?”
丫鬟搬了软凳来,正好放在孟暖玉旁边。何意朝看了她一眼,视野里只有黑乎乎的头顶,又装作毫不在意地挪开,回道:“值夜的又不止我一个,崔大人子时要回府陪他夫人守岁,我出来歇会儿,到时去换他的班。”
“你啊,与我们见什么外?”蒋思仪轻叹道,“你母亲与王爷是过命的交情,你只身一人来京都,这洛康王府便是你的家,同皇上说一句要来王府过年就好,何苦去守什么御礼台?今日家家户户都在团圆,夜里天寒地冻的,你等会儿还得回那劳什子……”
“行了夭夭,”孟天逸沉声打断她,“本王听说了,原先安排值夜的李大人母亲病重,只能临时换人,当时就只有意朝在养心殿与皇上谈事情,皇上随口指派,他还能抗旨推脱不成?”
何意朝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孟暖玉刚刚夹起的青豆又滚回了碗里去。
“玉儿,可吃饱了?”一桌人都已放下了筷子,蒋思仪见孟暖玉慢悠悠戳着饭粒,却一颗也不往嘴边喂,故而柔声问她。
孟暖玉抬起头,眼睛有些红,话语带着些鼻音:“嗯,吃饱了。”
“一会儿我们大人唠嗑,这丫头想必是无聊得很,”蒋思仪端着茶水笑着看了看孟暖玉,又望向何意朝道:“玉儿喜欢看除夕街上的花灯,你带她去玩儿吧,进宫前送她回来就成。”
“母亲……”如此赤.裸裸的托付,孟暖玉有些拉不下面子,脸颊泛起一丝红晕,朝着蒋思仪娇嗔。
“去吧。”蒋思仪摆了摆手,“这一天都闷闷不乐的,出去放放风,然后开开心心地回来守岁,不然来年得哭啼一整年。”
孟暖玉扁了扁嘴,忍着笑意没说话,又磨蹭了一会儿,便跟着何意朝走了。
桌上的餐食还摆着,据说要摆到第二天去,守岁无聊,蒋思仪便提议找点事情来打发时间,于是差云萝去搬了一副棋来。
这回容绣说什么也不肯与婆婆比棋了,今晚上输光了都不怕,可到底是除夕夜,没准儿来年要输一整年。
推搡几番,只好孟长淮亲自上阵与蒋思仪对弈,容绣和秦夫人母子在一旁看着,孟天逸置了把躺椅,半躺在蒋思仪身边看书,时不时帮她添一杯茶。
孟长淮和容绣见状,在心底纷纷叫好:向来不知体贴为何物的父王,终于开窍了,看来成功指日可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