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楚凡睡得沉极了,一张迷梦编织的大网紧紧纠缠着他,将他拖入了一处又深又黑又喧闹的渊薮,也不知自己在其中沉溺了多久,挣扎了多久。
总之,当他终于睁开眼来,看到的已是一个格外明亮又新奇的世界。
梦里的一切,耗光了他的力气,坐在舒服的座椅上,他却累得手脚发抖。想再闭上眼,回想一下梦里发生的那些惊心动魄的片段,却感觉眼皮又紧又酸,好像还有些肿,轻轻一动都会痛得他挒起嘴来。
竟然什么都不记得了!
这是他很快就意识到的,望着头顶那盏镶嵌在天棚里的又亮又圆的灯,他感觉自己的脑袋里像是塞满了混沌的浓雾,而所有的记忆都被浓雾包裹着,密不透风。
“这是哪儿?”他张开嘴,听到自己软弱而又粘稠的声音。
“我们已置身在三万英尺的高空之上。”一个古怪却很好听的嗓音从他对面传来。
楚凡用视线去寻找那个说话的人,才发现自己是仰靠在一张巨大的呢绒高背椅里的。他的腰上系着安全带,系得很紧,所以起身时,让他觉得胸口上像是爬着两条粗粗的大蛇。
好容易坐直了身子,他才看到了对面那张映衬着金发碧眼的俊美面庞。
略微愣了一下神,楚凡忽然想起了之前在装甲车的挡风镜里看到的一张脸,那会儿因为车里没有开灯,又是天还没放亮的昏暗时分,他的狼眼虽然看得清楚,但也只是看到了一双英挺的剑眉下,两颗亮绿色的眼眸,还有那高直的白净鼻梁——除此而外,就都被省略在挡风镜之外了。
因为孤儿院里的神父和修女都是外国人,说着流利中文的意大利人,所以看到面前这张美国式的热情面孔,楚凡也没怎么感到惊奇。
他略微回想了一下对方刚才说的话,明白过来自己已被特种部队带上了飞往美国的客机,便又松散了全身的筋骨,瘫坐在靠背椅里。
“我睡了多久?”他不再看面对的年轻军官,虽然已记起了他在装甲车上跟那个混血老男人的对话,也想起了他的名字叫“尼雅”,可他实在对这位一脸和善笑容的小伙子提不起兴趣。
他实在太累了,累得心力交瘁,至少再睡上一天一夜才能恢复,前提还是再不要做那些回忆不起来的怪梦!
“三小时四十八分零五十七秒。”尼雅抬起腕子,看着雷达表上的数据,打趣似的念道。“上飞机之前我试图叫醒你,可根本没用。”
“你要是争求我的意见嘛?问我到底想不想去美国!”
“那倒不是。”
“那干嘛还要叫我,多此一举!”说着,楚凡又闭上眼睛,这会儿眼皮没那么紧了,可还是痛得要命。
“你是第一次坐飞机吧?有些飞行常识我总要嘱咐你!”尼雅被小家伙爱理不理的样子逗得直想笑,看着他在装甲车上撞肿的眼皮——因为军官突然下令的那次急刹车——又感到心疼不已,楚凡却完全没当回事儿。
“我睡得像死猪一样,你那些飞行常识就算告诉了我,恐怕也派不上用场吧。”楚凡觉得这个家伙真啰嗦,比之前那个装模作样,想从他嘴里套话的老男人还要招人烦。于是说完这一句,他一偏头,又打算睡过去了。
“你不饿嘛?”
没答复,只看到小家伙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要不要上个洗手间?想方便的话,你最好自觉点儿,这飞机上什么都配备了,可惟独没有尿不湿一类的!”
“要是有的话,我立马就会给你裹嘴上!”楚凡闭着眼,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尼雅“嗤嗤”笑了两声,见小家伙实在是想理他了,便站起身,走进了客机前端的一个机舱,那里有守门的特种兵。在他进去后,电子感应门无声地滑行过去,把那里的一切都阻隔在了完全密封的空间里。
感应门随后变为了镜面,上面还会不时闪过“舱内温度、湿度”一类的数据。
楚凡偷偷睁开眼,看了那扇闪动着红色数据的门一眼,发现此刻机舱里只有他一个人了。
他试着动了动身子,那两条交叉的安全带系得牢固极了,只允许他在椅子的范围内活动。
楚凡尽量弯下腰,四下去找安全带的插口,哪儿也没有。这时他才想起来,那插口很可能在椅子背后——该死的,原来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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