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
鳐鳐身着细铠,一改之前娇气纤弱的模样,马尾高束,一本正经地听帐中将士们述说攻城法子。
她单手托腮,听得极认真。
却没注意到帐帘被人掀起一角。
站在帐外的人,穿漆黑软铠,身材格外魁梧高大,无数细发辫垂落在腰间,发间串着的小金珠衬得他贵气非凡。
那双狭长如刀的漆眸,幽深凛贵,不可侵犯。
脸颊边一道浅浅的刀伤,愈发显得他男子气概十足。
正是魏化雨。
他如今的形象,已是个真正的男人了。
他看着鳐鳐,冷酷而沉稳的俊脸上,难得流露出情绪波动。
似眷恋,似欢喜。
鳐鳐仍未察觉,指着桌上摊开的羊皮地图,淡淡道:“燕京城易守难攻,若按照你刚刚所言,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乃是非常不划算的事。我有一计,可以从内部攻破皇城。”
“小公主有什么计策,不如说出来我听听?”
魏化雨勾唇轻笑。
鳐鳐倏然抬头,不可置信地望向帐外。
片刻后,她似是回过神,飞快奔过去,大力抱住魏化雨!
魏化雨摸了摸怀中女孩儿的脑袋,笑嗔道:“多大人了,还是这般爱撒娇。”
“我很想你……”
鳐鳐声音闷闷的,带着点儿哭腔。
两人正腻歪着,莫缃銮没好气道:“多大人了,大庭广众之下还搂搂抱抱,真是不知廉耻!”
他看起来只有五岁,童言无忌,叫帐中将士们忍不住笑出了声儿。
鳐鳐脸蛋一红,越发往魏化雨怀里钻。
今夜月明。
魏化雨与鳐鳐共住一个帐篷,彼此诉说这几个月以来的经历。
男人听着自己家小公主的叙述,忍不住对她越发心疼。
鳐鳐说完,问道:“太子哥哥呢,这几个月,你在古琴台又是如何度过的?”
魏化雨含笑,三言两语跟她说了自己是如何与宋家父子相斗的。
当然,他省略了很多,比如大齐萧廷琛的帮助,比如锦瞳为了他能有一把与宋仪一战的称手宝剑,不惜用性命祭剑,跳入祭剑池中再没有起来。
与他一起长大的暗卫,也死伤很多。
但是,与宋家的这场博弈,他魏化雨终究赢了。
现在,宋家就只剩下燕京城里的宋蝉衣。
月华如水。
燕京城城楼之上,一袭火色龙袍的少女,正临风而立。
她戴着十二旒珠的帝冕,美艳的面庞上半丝表情也无,正冷冷俯瞰远处的十里连营。
这场以天下为局的博弈,她宋蝉衣,真的输了吗?
少女沉默良久,从宽袖中取出一只竹节骨哨,缓慢吹响。
夜穹之中,有身穿羽衣的男人,凌风而来。
正是白鸟。
他落在宋蝉衣背后,注视着她的背影,目露慈忍。
“宋姑娘,”他轻声,“我虽是江湖剑客,可对于你近日的所作所为,已有所耳闻。你不该篡位,更不该穷兵黩武。魏化雨身上流淌着大魏皇族的血液,明明他才该是最好战的那个,可他当皇帝的这些年,仍旧选择了休养生息,藏富于民。你知道为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