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狂蟒之灾,无数的根系蠕动着向地下钻去,无数的土壤砂石甚至巨石被挤压着抛飞出来。
在韩澈的眼中,每一条根系,即使是其中最细小的一条,也比遗寺正殿的立柱般粗大,攒起的每一捧沙土,即使最轻巧的一堆,也几乎是一座一目难收的小山。
随着那些树根扎根于大地,一颗颗参天的大树开始拔地而起,树干以肉眼难追的速度迅猛疯长,每一根粗细都如同山岳的断面,然后是枝,是叶,是.......花!
那是如同巨伞般的桃花,遮天蔽日,一簇簇,一片片,幅原千里,遮蔽了光芒,湮灭了黑暗,仿若把整个世界都轻轻一揉投入那桃粉色的星际,除了粉色,什么都没有。
那是如何霸道而狂暴的美丽,摒弃一切色彩的生机,扼杀一切缤纷的可能。
韩澈深深吸了一口冷气,体内原本沸腾的血液也随之平复。
他和晓宇被围在了这片桃林之间,脚下没有桃树生长,在隆起的土山中央赫然形成了一个小小的盆地,他们站在这盆地中,便生出一种坐井观天的直觉。
漫天的火雨连同金乌的身影具都被阻隔在桃林之外,连光线都被屏蔽得格外严实。
晓宇三下五除二的扑灭头上身上残留的火星,一屁股坐倒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师兄,你刚刚是怎么了?”稍稍能够说话,晓宇忙向韩澈问道,这武道少年平日大大咧咧,却自有一番心细如尘。
他留意到就在那桃林拔地而起的前一刻,韩澈的身边蓦地升起一股滔天的戾气。
在那戾气的围绕中,韩澈的双眼通红,双手攥得极紧,如果仔细看,便会发现在他左手腕上赫然有一点暗红的光斑若隐若现,每闪一下,那光斑便更大,颜色也便更深红,慢慢的竟然将整只手掌都染成了黑红色,像是凝固多日的血液。
韩澈低下头,愣愣的看着自己的双手。
晓宇皱了皱眉,欲言又止。
“这里为什么叫千层镜塔?”许久,韩澈才从这种呆滞的状态中恢复过来,然而他的双眼仍然显得空洞和茫然,他没头没尾的问道。
晓宇的眉头皱得更紧,但还是摇摇头,老实答道,“不知道,应该是有很多层吧,还有很多宝镜,就像金光阵那样。”
“不对,这里根本没有很多层,也没有什么镜子,所谓镜塔,是因为我们就在镜子里!”韩澈慢慢的侧过头,就那么面无表情的望着晓宇,黑色瞳孔几乎占据了整个眼睛。
晓宇不自觉的后退了半步,眼前这个人忽然让他觉得格外陌生。
“师兄,你……你没事吧?”他嗫嚅的问道。
韩澈狠狠的闭了闭眼,努力驱赶着脑中那种怪异的状态,刚刚一瞬间,他忽然感到一种莫名的疲惫,像是爬过一座巍峨的大山再被海水冲刷了三天两夜般的疲惫。
“没事,有点累而已,”他长舒的一口气,紧张的神经稍微舒缓了一点,但头还是要裂开般的疼痛。
“是了,阵势再大再险,总归是在一个平面空间中,纵使是有着十绝塔,那也不过算是十层,这俗称的千层镜塔又从何说起?
从看到十绝阵开始我就一直心存这个疑问,后来经历落魄阵和金光阵,这疑问不仅没有解决,反而越来越大。直到后来见到那个……”
“那个?”司晓宇有些疑惑,思索片刻旋即也惊道,“山海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