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而起,那秀美的脸上一道疤痕,映在翠玉轩后院的阳光下,也映在了竺宁的眼中。
竺宁知道,以后的日子里,不止是卿瑗,包括陌桑,包括她自己,都会在身上烙下各种各样的伤疤,祛除不掉,弃之不得。
只是,从选择了这条路的那一刻起,她就无法回头了。
“我会把他安排到后楚的东路军中,一个月之内,就动身吧。”
颜绯尘吃完手中的糕点,喝了口茶,如此说道。
卿瑗依旧看颜绯尘不顺眼,不过他毕竟是自家少主带来的人,就算他再怎么不顺眼也不能不给少主面子。
所以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他只是拱了拱手,对着颜绯尘施了一礼,便不再言语。
反而是竺宁,在听到东路军时目光一动:“东路军?可是那个能与青玄的姜桓不相上下的宋翊领导的东路军?你竟然可以在他的军中安排上人手?”
颜绯尘点点头:“就是那个东路军。我原本也是不可能在那里安排什么,可是最近几年宋翊年纪渐长,军中无人后继,自然便松懈了几分。想要安插人进去一下子便是高位自然不可能,不过一个小小的士兵倒是无碍。”
竺宁心思一转,不得不说,东路军确实是她的目标之一。现在后楚的军营中正是青黄不接,宋翊的赫赫威名也已有衰败之势,不出一年,后楚边境必然会起战事。三国一向袖手旁观,甚至有可能在里面插一脚。
只要卿瑗在这个时候挣得军功,赢得后楚皇帝的信任,便可一步步把东路军收入手中,最后整个后楚的兵权也是不在话下。
“如此便可了。”
放长线钓大鱼,这才是竺宁的行事之道。
卿瑗见竺宁这么说了,自然也没有什么意见,不过既然前路已定,他再继续留在京城也没什么用处了。
“最近翠玉轩也无他事,我这两天便可启程。早一步去,便可早一步占得先机。不知靖安王可有办法?”
颜绯尘看他坚定的样子,身上肃杀之气尽显,内力外放,竟是一个难得的高手,也是难得的适合沙场之人。
心中不由点头,只是面上却是未曾表现出来:“你既如此想,明日便动身吧。明日我会派人前来,到时候你听他的安排便是。”
卿瑗看了竺宁一眼,见竺宁对他点头,便也抱拳道:“多谢王爷安排。”
颜绯尘没有说什么,见竺宁正事说完了,这才问道:“你是怎么看出我的身份的?”
他不是第一次易容,但是不得不说竺宁的易容手法当真不多,连他自己在照镜子的时候都没认出来,却是没想到竟然在与卿瑗见到的第一眼,这个家伙就认出了他来。
若是这般好认,刚刚他们这一路,岂不是有很多人看了出来?
卿瑗见他问这个问题,自然没有隐瞒,毕竟这位靖安王是他们这边的人,他也有必要提醒一下:“主子的易容术确实是极好的,基本无人可比。只是易容术再好,有一些东西却是改变不了的。比如走路的姿态、习惯等。主子刚到长安,就算不易容估计也是无人能够认出来,自然没有特意调整自己的姿态。您虽然有意调整,可是有些习惯却还是会在不经意间露出来。”
说到这儿,卿瑗顿了一下,看了一眼脸上满是让他继续说下去的意思的人,心中有些得意,不过面上还是没有太过分:“靖安王你的内力十分深厚,卿瑗也感觉不出深浅。只是您似乎是习惯了表现的地没有武功的样子,所以有些时候会刻意加重脚步,每次在一个地方停顿的时候,却会下意识地放轻,外行人只觉得您这是有些气息虚浮,内行人却能看出您的武功必是不低。这样伪装自己武功的,又在衣服上绣着凤凰暗纹的人,卿瑗能想到的,就只有靖安王了。”
“原来,竟是如此。”
颜绯尘从未想到,自己的伪装竟然在这么一个十五岁少年的眼中什么都不算,心中不由有些挫败。
原来,这便是韶家人真正的实力吗?若是他们每个人都如同卿瑗一般,那倒是也难怪韶家在这片大陆上屹立千年不倒了。
“卿瑗的武功一直都不弱,能够看出来倒也不难。若是别人,怕是看不出来的。”
竺宁看着颜绯尘黑沉的目光,又给他倒了一杯茶,如此说道。
颜绯尘接过来却是并没有喝,而是直接放下,看着竺宁的目光中有她看不懂的光芒:“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该走了。”
手中动作一顿,竺宁敏感地觉得颜绯尘似乎有什么事要做,看了一眼天色,到底是觉得有些晚了,便点了点头:“也差不多了。不知道翠晗能不能挡住那些不怀好意之人了。”
然后便把目光转向卿瑗:“万事小心。”
“是。”
卿瑗看明白了她的含义,计划可以失败,但是定要保住性命。
可是少主,卿瑗又怎么可能,让你失败?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在这夕阳落下的时候,竟是莫名的相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