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中那么人,他不能不管。
看样子,是时候准备一条后路了。
这么想着,许文渊倒是加快了前往行宫的脚步,不一会儿,便消失在了宫门口。
至于去“行刑”的颜绯尘,倒是不紧不慢,如同散步一般悠然地来到了关押着赫连钧的帐子里。
在掀开帐帘的那一刻,即便是颜绯尘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也是被赫连钧现在的样子给惊了一下。
此刻的赫连钧浑身浴血,琵琶骨已经被铁链贯穿,腿脚和胳膊都软软地摊在一处,仿佛已经没有了骨头一般。
不,不是仿佛,是真的已经没有了骨头。
他整个人,也完全没了以前的气势和傲气,浑身上下尽是颓丧的气息。
颜绯尘一向对赫连钧没有什么好感,他实在是太蠢了,总是被人利用不说,还丝毫察觉不到。这次更是,若是韶锦真的有意帮他,怎么可能会仅仅只是让那位高人前来?
以韶锦的本事,只要她尽了全力,赫连钧就算不能成功,也不会败得这么惨。
赫连钧这个人,徒有一腔抱负,却根本没有与之相匹配的能力,偏偏心思还不纯良,骄傲自大,落到现在这个地步,也算是活该了。
他这么一死,还不知道平州那些百姓会多开心啊。
“孤倒是没想到,最后来送孤一程的人,竟然会是靖安王。”
对于赫连钧,颜绯尘可没有什么同情心,也不想这个时候与他叙话,只是随意地点点头,然后便让身后端着毒酒的人上前,在那人停到距离赫连钧不过一步的时候,才开口说道:“本王也没想到,昔日风光无限,能够在朝堂上与三皇子斗个平手的太子会落到这样的田地。”
赫连钧听到这话,缓缓抬起头,眼睛直视着颜绯尘,竟是难得的一派平静之色。
“昔日有多风光,如今便有多落魄。靖安王,如今,孤也把这句话送给你。帝宠,是最不可靠的东西。”
颜绯尘挥挥手,让那些人给他把毒酒灌下去,没有回答。
赫连钧却是十分配合地喝下了毒酒,看着颜绯尘吐出了他人生中的最后一句话:“东夷,不出三年,必会亡朝。”
颜绯尘看着他喝下毒酒,本来已经转身想要早点回去陪自家王妃,可是听到他最后一句话竟然会是如此,也是不由愣了一下。
然后,便恍若未曾听见一般,迈着与往常一样的步子离开了。
三年,不,不需要三年了。
这样一个已经没有合适的继承人的王朝,一个即便民心所背的王朝,一夜之间,便可倾颓了。
颜绯尘唇边依旧是那抹温和的笑意,眼中却是难得一见的光华。
沈瑾辞坐在天烬国的几个使臣面前,看着这群人为难的样子,不由有些好笑。
她不过是把现在东夷的形势与他们分析了一遍,也把他们挑选出来的几个联姻对象都给数了一遍,然后表达出了自己现在即便是联姻也没有人可以选的意思,想要在东夷大乱之前先回天烬,不想再牵扯下去。
可是这帮人,居然还在这里一直犹豫着。也不知道是犹豫不能如她那个便宜堂兄和便宜爹爹的愿把她给塞出去,还是犹豫着不能在东夷这里捞点好处。
他们也不想想,她好歹也是天烬皇室之内的唯一一个女子,想要联姻,也不能嫁给东夷这些要么断胳膊断腿,要么不能人道的吧?要是真的如此,天烬国可真是在诸国之间丢了大人。
更何况,他们这些人见到了东夷那位前太子的叛乱之举,赫连轩要不是顾忌着他们的身份,估计早就把他们给秘密灭口了。哪怕是现在把消息传回天烬,他们也不可能这么快便做好准备,别说好处了,要是真的在他们离开之前内乱,说不定他们也会被牵扯进去,到时候,命能不能保得住,还是一说呢!
想要捞好处,至少先保下自己的命再说啊!
“你们可以再考虑几日,两天之后,东夷皇便会启程回京,我们最好回京之后便辞行。当然,若是你们考虑不好,本宫便直接说了,到时候,你们也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沈瑾辞说完这句话,便起身看了这些人最后一眼,然后离开了。
徒留这些被她气势震慑的使臣们留在原地面面相觑。
从什么时候起,这位在外长大的惠安郡主,竟然有如此气势了?
而另一边,齐染霜躺在床上,看着坐在她身边的赫连钺,红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