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一等她们三个?”不二下意识问。
“等什么?都这么大的人,哪一个找不着路。”
《易经》残卷没能拍到,秀秀心里也十分不好受。原想趁着夜景拉着不二在昆弥城中到处逛一逛,但这会儿也没了心情。便打算趁着李山夕等人还在拍卖场的时候,赶紧离开此处。
另外,她也改变主意了,决定明日就搬离先前的住处。虽然她很想看看魁木峰现在的处境,也很想跟李悠然住在一个院子里,但那个李山夕实在太烦人。她素来不惧与人争斗,但见了此人,竟然有一种见到宿敌克星之感。
正说着,一个十分眼熟的,身披斗笠的高大身影从拍卖场中匆匆走出来,往大厅之外行去。
“斗笠前辈?”不二下意识喃了一声,连忙跟上,几步追上那斗笠男子,轻呼一声:
“前辈,是你么?”
那斗笠男子用黑布蒙着半张脸,回头瞧了他一眼,似乎冲他微微点了点头。但下一刻,也不答话,只一转身,几个大步便飞快地出了大厅。
不二连忙疾步跟了上去,但走到大厅之外,斗笠男子的身影已然不见。
倒是“李山夕”正一个人在门口,背朝着大厅站者。
听见身后有人走动,她回头一瞧正好看见了不二,一脸得意洋洋的表情,笑道:
“魏道友出来的真早。”
不二看见是她,当即愣了一下,心说哪里有你早。这摆明是一拍到残卷就出了卖场,在门口等着。
不过眼下,他关心的却是另一件事:
“你有没有看见一个身穿斗笠的男子?”
“没有。”李山夕摇了摇头,指着外面的风景。
拍卖场里待了几个时辰,月亮早就高高挂起,把昆弥城照成一片银灿灿的,她接着说道:“我方才一直在赏风观月呢,一回头,只看到了你。”
她顿了顿,得意的神情转为微笑:“哦,还有钟道友。”
正说着,秀秀便从大厅走了出来。一见李山夕,点头了打了个招呼,心中只道一声果然阴魂不散啊,怎么早出来,都没有躲过去。
又问不二:“那人你认识?”
不二摇了摇头:“大概认错了。”他原以为那人就是斗笠前辈,但对方的反应又不大像。
李山夕问二人有何打算,秀秀心说我的打算便是把你甩开。
想来想去,还是得回原先的住处,进了各自的屋子,自然不必再瞧她。
二人反正已被李山夕缠住,便索性在大厅里待着,想着把李悠然和木晚枫也等到。却不料直到散场,所有人都走光,也没等到二人。
秀秀觉得奇怪,不二却猜测她们早已离去。
于是,三个人结伴,沐着月光往住处返回,一路上秀秀的心情不大好,李山夕倒是很不差,一会儿跟不二说两句,一会儿用调侃的语气逗一逗秀秀,玩的不亦乐乎。
到了院中,李山夕拱手笑道:“今日与二位相处愉快,咱们明日再见。”说罢,先一步回了自己的屋子。
秀秀心想明日我们一早便走,咱们最好不见。与不二各自返回屋中,又从屋内的暗门找了过去。
想说几句宽慰的话,才发现不二正坐在屋里发着呆,但脸上却无沮丧的神情,更多似是在纠结,便觉得有些奇怪。
“看你的样子,怎么好像不大难过?”她忽然开口问道:“发愁呢?”
不二听得一愣,连忙把神色调归原位,心说我这城府也忒是个浅,如何一眼便叫她瞧了出来。
他哪里知道女人天生便是敏感的动物,尤其现今大敌从天而降,更要敏感一万倍,假使他的呼吸与往常节奏不同,也多半要被查出来的。
不二想了想,却是笑着摇了摇头:“有什么好愁的,残卷没便没了。有它我未必好,没它我未必不行,也不必惋惜。”
“你倒是想得开,害得我白担心。”
秀秀笑道,自然没想到他这么快便从沮丧中拔离,倒是自己还在耿耿于怀。
便又在不二屋里跟他说了一会儿话,两个人经历了拍卖场里筹钱拍卷那一幕,显然更加亲近,说的话也比从前亲切许多。
待到亥时初至,秀秀才恋恋不舍回了自己的屋子。
不二听着她躺在床上的吱吱声,却睡不着了。
那《易经》残卷已被魔女拍下,但那是人族的功法,她根本用不上。
所以,不二想她拍下了,多半就是为了自己。
那么接下来,魔女一定会主动找到自己,到时候也不知她会搞出什么幺蛾子。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自己只能随机应变。
心情就愈加不能平静,便好像一个人明知夜里洪水要来,但洪水里有升仙的缘分,也不舍得早早逃走。
便暗自劝服自己:“魏不二,你说你也经历了不少大风大浪,不就是再见她一回,有什么好忐忑的?你们两个在虫海之中,还曾裸裎相对呢。”
胡思乱想一通,竟然子时已过,丑时初至,屋子里静得难以置信,魔女也根本没有来找自己的意思。
这才觉得自己想多了,便寻思自己现在千辛万苦想要得到的东西在魔女手上,她自然不会自降身价来找,只怕还等着自己上门。
想了想,白天有秀秀盯着,实在不便,也只有趁着晚上过去。
便小心翼翼从床上爬了起来,悄无声息地出了门,往李山夕那房门口走了几步。
只见静月高悬,银光遍洒,树影在房后婆娑,微风于夜间轻行。
万籁此俱寂,千巷空无影,正是私奔通情的好时候。
想到这一层,才觉得便算是两个人曾经风雨同舟、亲密无间,但夜间贸然去找魔女,着实有些不妥。
转身便往自己屋中返,刚走一步,便听里面传来了魔女戏谑的声音:
“来都来了,还往哪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