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连他也救?多少次了?”
现在说什么也迟了。南秋赐一跃而出,借着神魂燃烧的冲劲儿,化作一道红光,抓住了疤男子。
疤男子显然没有想到他的举动,呆呆地看着他。
他再次唱起【灼魂曲】,神魂燃烧的力量包裹着两个人一起回到路上。
唯梦哭着说:“你回来做什么?”
疤男子张了张嘴,没有发出声来。
南秋赐笑了笑,接着往前跑。祭坛还在前方,比赛尚未结束,还有希望。他又唱起了【灼魂曲】,燃烧神魂的光芒闪了起来,比之前更加明亮。他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往前跑,但脚踩大地就像踩在了棉花上,没跑几步,就摔倒了。他试着爬起来,胳膊腿脚却再也没有半点力气。再想吟唱【灼魂曲】,才发现自己的皮肉松松垮垮,如百岁老朽,神魂也无可再烧。
唯梦和疤男子追了上来,把他搀扶起来。
他笑着说:“我跑不动了。”
戒中人说:“你活该。”
唯梦大哭起来,眼泪跟珠串子一样往下滚。
(五)
这是唯梦一生中最难过的时候,她到死也不能忘记。
南秋赐真的一点力气也没有了,像一滩烂泥靠在她的胳膊上。他的脸上满是松垮的皱纹,身上的肉皮无力的挂在骨头上,一股子腐朽的老人味儿钻进了她鼻孔。
他颤颤悠悠举起手,指着前方的祭坛,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把我带到那里。”
唯梦强忍住泪水,小心翼翼地抱起他,往前面走去。
他的脸色灰暗,如乌云笼罩。越走下去,脸色越黑,显然大限将至。但他的眼睛微微睁着往前看,仍然要往前走,不停地走。
她边哭边走,心里面好像有一把刀在搅动着。快要接近祭坛的时候,南秋赐忽然说:“停下罢,我等不到啦。”
她一下子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抱着他坐到地上,嚎啕大哭起来。路过的修士好奇地看着她,她却混不在乎。西雅静静伫立她身旁,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南秋赐动了动手指头。她很快明白过来,把他的手捧在眼前,手的中指上有一个似乎是青铜材质的戒指。
“待会儿我死了,”南秋赐说道:“你抱着我,把它带到终点。等艾达宣布胜利者后,再从我的手上摘下来。以后它就归你了。”
戒中人道:“你把老子当遗物啦?”说着,忽然呜呜哭了起来。
南秋赐瞧向疤男子,又瞧向她,说道:“我死了以后,你就跟着他罢。”
她浑身一震,恍然间明白了什么。
她拼命摇头,眼泪不小心掉落在他的脸上。
(六)
南秋赐最后一次睁开眼睛。
这里是千万年前铸造的喀则古城,这里是蝎海废墟中的苍茫古道。
天空中弥漫着赤红色的雾,废墟中传来了蝎子摩擦甲壳的扑簌声。
他却看不见,也听不见。只觉得世界忽然安静下来。恍惚间,眼前换了天地——
又见数年前的青石古道,曲折幽深。藓苔斑驳,地锦爬墙。一带清流蜿蜒东去,一弯石桥朴质横卧。河里有轻舟慢行,两岸是行人三五。众人适闲摇扇,指点风景。
一扁青舟扶流而下,舟头静静站着个姑娘——
荷衣蕙带,衣袂飘荡。
青鬓随云,朱绿鹅黄。
纤腰挺挺,强柳迎风。
素手相背,葱玉新挽。
闲足顾盼,观于南岸。
唯顾侧脸,仍是叶眉英英,微笑频频,堪得住百种姿态。
他的眼睛直勾勾瞧去,目光似搓成了一条细细的红线儿,牢牢挽在了那姑娘的发髻上。心房里似开了一场好热闹的锣鼓宴,咚咚擦擦敲个不停。
舟没桥洞,姑娘不知是觉见了挽在发髻上的红线,亦或是听见了桥上锣鼓喧天。忽地昂首望向桥头,骤然捧出一张香培玉篆、红梅映雪的面庞,冲着他洒然一笑。
“圆明,圆明,”他轻轻唤着。
时圆明歪着脑袋冲他笑了笑,又挥了挥手……
他闭上了眼睛,觉得这世界再安静不过。
……
似乎没有尽头的大道上,响起了唯梦沙哑又悲切的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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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离开没有遗憾——南秋赐】
我是南秋赐,一个注定漂泊到死的男人。
我的悲剧从镇海兽情鸟开始。情鸟可以让所有的女人都爱上我,如果走多情大道,我的一生应该会很潇洒。但我爱上了一个女人,就义无反顾地走上了痴情大道。
我的爱人叫时圆明。她死在我师父的掌下,我没有为她报仇,却踏上了让她死而复生的旅途。
戒中人说我傻。他怎么知道,我其实乐在其中呢。我每天夜里都会想起她,只要想到她能活过来,就开心的不得了。
可惜终究不成了。我的生命走到了尽头,但我没有遗憾。因为很快就要在下面见到她。唯梦跟了我这么久,我有些对不住她。好在我为她选好了守护者——世界上最爱她的人。这不也是一个美满的结果么。
在灵魂离开肉躯的一刹那,我觉得身子暖烘烘的,这是前所未有的满足。
我的开场白说错了——我是南秋赐,一个注定追逐圆满的男人。我的喜剧从情鸟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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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道友,南秋赐的故事结束了。
其实我也为他准备了两个结局。第一个就是现在这样。
第二结局是他走过了终点,赢得了胜利,实现了愿望。时圆明死而复生,他却走到了生命的尽头,只剩须臾的相处时光。故事结束在这里。不过,人世间的现实往往是,苦苦追寻的愿望未必能成真,我们却可以掌控自己的内心世界。对于南秋赐而言,努力了,追逐了,拼尽全力了,就没有遗憾了。这真的是一幕喜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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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西雅:我就知道某些人肯定问——“西亚是谁?”“更新太慢了,人都记不住了”所以,我告诉各位,西雅就是雪精族那个大法师,唯梦的狗腿子,因为就唯梦被施以酷刑、面目全非的可怜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