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犯人的精神支撑、心灵支柱、总之这一类的存在,甚至已经到了即使是画都没办法破坏的程度……
——基本上,不管怎么想都很牵强。
“呐,希尔,这完全就是主观臆测吧?就算画里的人对犯人很重要,也没办法保证真的重要到那种程度——”
“除了这个房间,外面,一幅画也没有。”
希尔一毫无起伏的声音轻轻说道。
“走廊,魔术工房,二楼的大厅,都没有。”
“……”
艾莉克丝理解了他的话,如果只是普通的重要的人,把画像尽可能的贴满才是正常的情况。明明这里挤得密密麻麻,外面却一副都没有,尤其是二楼的大厅,壁炉上面一般会像那样保持空白吗?没有挂着画像的缘故看来只有一个——不想在“她”的面前杀人,不想在“她”面前露出那些丑态。就是说,单是被画中的“她”看着都令犯人不堪重负。
“这么说的话,上锁的原因,其实只是为了把这里和其他地方区别开……”
艾莉克丝喃喃的说着,终于明白了刚才希尔说“不是”的原因。
不是因为“画很重要”才上锁,而是为了保持那片空间的纯净才上锁——如果是为了防御外来者,那么被一刀就分成两瓣的门锁究竟有何意义?——这里象征了犯人内心最柔软的那一片空间,是和其他的地方相隔绝的一片区域。
这样想的话,希尔制定的策略,就是无情的入侵犯人的柔软心底,利用那个人最重要的心意。
“所以说,把画像贴在盾牌上是为了……”
“就是,把‘她’当做人质。”
希尔人偶般的脸毫无表情。
“……你到底对‘人质’有多执着啊……”艾莉克丝一边吐槽,一边思考希尔计划的可行性。
画室里无数张“她”的脸一起看向艾莉克丝,只要站在这个屋子里,就会对犯人的感情有所感受。这份异常的执着让艾莉克丝对希尔的话有所确信,但是问题在另一方面……
“想一想,这种做法也太卑鄙了吧!完全就是反派的思考方式!”
艾莉克丝大声吐槽。
确实,这样利用敌人的弱点来使他束手束脚,凭此获得胜利未免有些不太光彩,完全有悖于艾莉克丝的理念。
“卑鄙?”
希尔声音平淡的重复她的话。
“.…..”
看着希尔缺乏表情的脸,艾莉克丝暗暗叹了一口气。每当她觉得和希尔的距离有所接近的时候,少年属于三无的真正特性就会不期而至。对于希尔来说,使用这样的方法完全是顺理成章的事。利用对方的软肋来消除攻击,和借助树木来规避光束,其本质没有任何不同。一眼看出画中人就是犯人的弱点这件事和希尔的三无特性并没有矛盾,而发现后就毫无心理压力的使用这一点,正是希尔作为三无的决定性证据。
这样的特性才更加危险,作为同伴,艾莉克丝突然感觉肩负的责任重大。
“你这家伙,说不定有一天会若无其事的毁灭世界呢。”
扭头看着少年依旧无辜的脸,艾莉克丝忍不住说道。
“?”
听到她的话,希尔微微偏着头,头顶似乎出现一个问号。
没有在意希尔的反应,艾莉克丝转过心思开始犹豫是否执行希尔的计划。
那个犯人看起来一副脑袋有问题的样子,正因如此,利用这种手段才更显残酷。但是一时似乎也没有别的办法……
沉默了几分钟后,艾莉克丝抬起头。
“希尔,我要看停放尸体的地方。”
※
凝聚着光线的炮**出了光束。
炽白色的光柱划破天空,照亮大地,最后穿透了月亮下面的云层。
——巨型傀儡把光炮射向了头顶。
这无疑是浪费能量,没办法攻击的话取消掉就好了,但是安德森失去了这样用理性思考的充裕。
他感到痛苦,感到愤怒。并不是因为那个少女把“她”当做人质或者防护盾牌,而是因为在他面前的屏幕上,无比清晰的显示出“她”的脸,映照在安德森的视线中。
——他愤怒的目标不是少女,而是他自己。
住手,住手,不要看我。
明明是“她”映照在安德森眼中,在安德森看来却是自己被映照在“她”的眼中,在那个蜂蜜一样颜色的瞳孔,映照出自己现在丑陋的模样。
没办法闭眼,没办法移开视线。
下一秒钟,他开始发出惨叫。
“对不起。”
听到那个响彻山林的痛苦声音,艾莉克丝在心中默念。她没有因为对方真的没有朝这里炮击这一点而感到欣喜——这个计划收到了所少成效,也就代表着它造成了多大的痛苦。
“对不起。”
少女再一次默念。
“但是,我绝对不会原谅你。”
惨烈的画面再度在艾莉克丝眼前浮现,那么多无辜的受害者失去了生命,就有那么多的家庭支离破碎、那么多的友谊飘荡如浮萍、那么多美好的回忆会从世界上不留痕迹的消失——那么多人,会遭受和我一样的痛苦和噩梦。
巨型傀儡依旧发出巨大的哀嚎,艾莉克丝已经冲到了它身前两米的位置。
她撕下了盾牌上贴着的画像,反手把它扬向天空。
她丢掉了“人质”——接下来,她会用自己的方式来取胜。
躲开巨型傀儡胡乱挥砍的巨剑,她纵身跃起,右手长剑准确的刺中离地面三米高的一处魔能回路节点。
落到地面上,闪身躲过了一记践踏,艾莉克丝后退了一步。
她脸上既无胆怯也谈不上勇气,琥珀色的眼神里充满意志。
月光照在她的亚麻色头发、长剑和金属盾牌上,银色轻甲和纯白的布裙似乎潆绕着微光——好像是画册中的女武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