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笑着,殷雅璇虽没看见,却也听出了姐姐语气中的苦涩。
看来姐姐心中从未把沈公子放下。
“璇儿,你知道吗,当戎狄贼人闯进来的时候,我以为我们逃不过去了,只有一死,可当时,我脑中全是他的样子,他坐在树上喝酒时的样子,他救我时的样子,他开玩笑时的样子。那时我才知道,我一直在自欺欺人,自以为已经不在乎了,但我从未忘记过他。”
也许是压抑了太久,终于能有个倾诉的人,便忍不住一吐为快。
殷雅璇静静听着,让她做到感同身受有些困难,可姐姐这样,她能理解。
一入相思门,方知相思苦。
这是世间最美好,也最痛苦的事。
“璇儿,你是不是觉得姐姐很傻?也许你现在不能理解这种感觉,可是最后,总有一天,也会和姐姐一样,为一个人牵肠挂肚,无论相隔多远,也忘不了,忘不掉。”殷雅慧说着,黑暗中,一颗泪珠从眼角滑落,重重掉落到被子上。
殷雅璇确实觉得姐姐很傻。
她嫁过一次人,但她不知道那是不是爱,她和皇上之间一向都是相敬如宾,感情平平淡淡的,从未起过一丝波澜,自从怀上了昭儿,她才尝到一丝为人母的喜悦。
可是一切,都毁灭在了皇上手中。
她不爱他,她恨他!
故而她觉得姐姐很傻,沈公子已经成了亲,她与沈公子便再无可能。
人,总是要向前看的。
“对了,璇儿,他成亲的那日,你可看见他腰间挂着一个荷包?”殷雅慧又开口问道。
“什么荷包?我隔着远,未曾注意。”殷雅璇仔细想了想,当时她与沈公子之间隔着三五排人,沈公子骑着马从她面前经过的时候,她只注意到了他胸前带着的大红花,鲜艳非常,红的张扬,其余的,她便没看见什么了。
“这样啊,那便算了。”殷雅慧语气透漏着失落,一只手从被子中伸出,拭去了眼角的泪痕。
殷雅璇黑暗中看不清姐姐动作,轻声说:“姐姐,事情过去了那么久了,便忘了吧。”
“我何尝不想忘,可是,太难了。”
殷雅璇将衣裳披在肩头,也没穿鞋,赤着脚,小跑着到了姐姐的床边,一屁股坐下,钻进了姐姐的被窝里。
殷雅慧感觉到从空气中带进来的一丝寒气,搂了搂妹妹,说:“怎的鞋也不穿,着了凉可怎么好,现在洛城可没有大夫。”
“就凉了一小下,没事的,再说了,姐姐的被窝比我的暖和,一会儿就缓过来了。”殷雅璇整个人都缩到了姐姐的被窝里,只露出了一双眼睛,声音从被子下传出,闷闷的。
“我被子里又没生火。”殷雅慧瞪了妹妹一眼说道。
被她这么一闹,殷雅慧将伤心事抛到了脑后,生怕妹妹着凉生病。
殷雅璇计谋得逞,黑暗中狡黠一笑,说:“睡吧睡吧,姐姐,我困了。”
“困了就睡吧,明日里还有好多事要做呢。”
姐妹俩依偎着,渐渐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