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幼萱将慕言春望了两眼,又将那叫花子望了两眼,一张脸气得发白,像是不敢相信慕言春竟为这么两个东西要赶自己出去,脸色白了又青,方恨恨瞪了她一眼,拉着慕温茂下了马车,气冲冲回了仲氏车里。
慕言春放下茶盏,这下耳根子总算清净了!
斜靠在车里,将身下皮毛往上拉了拉,她才将目光投向眼前一老一少。
老妇像是个见多识广的,面上虽有些慌张却并不显多少畏惧,倒是那小童被慕幼萱方才一吼吓得一副怯生生的委屈神情,被老妇一拉,两个人就连轱辘跪倒在地。
“老妇姚氏,并孙儿杨小鱼叩谢小姐,多谢小姐搭救之恩。”说罢,当即磕头在地,连着小孩儿一齐磕得脆响。
慕言春身子略微僵了僵,心中五味陈杂,眼神颇复杂地将这妇人望了一眼。
她与这妇人关系并不复杂,不过是数面之缘罢了,只是数次情景却与今日截然不同。
那是她嫁与赵渊数年后,第一回见,老妇随那容貌靡丽的女子一同站在轿子里头,她站在轿子外头,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夫君拥着别的女人轻声软语,独留自己孤影伶仃;第二回见,是在赵渊的书房外,她的英哥儿大病数日,她跪在他书房门口求他施恩,那时老妇带着女子的养容汤面无表情地迈入了距她一步之遥的书房;第三回见,也是最后一回,是那女子巧笑倩兮欲取自己性命之时,老妇默然垂首立在一侧。
实在算不得什么缘分!
每一回见,都是她比上一回更加落魄绝望的时候。
她之所以对这老人印象如此深刻,只因那时她已声名在外。
那女子不是别的女子,正是汴京鹤楼第一头牌柳枝。而正是她,靠着一双美容养颜的妙手,令那个千娇百媚的女子成为了汴京第一名妓。她发明的粉面妆、合酥粉,以及各种新鲜的养颜方子,都成为京都贵妇追捧的尖俏玩意儿。
她站在汴京第一名妓的身后,却是个比第一名妓还要风光的人物。
为何,她会在此处?
慕言春手指轻敲手背,凝声道:“不必多礼。举手之劳而已。”微微一顿,“只是,我观你二人打扮并不像本地人士,如今世道不佳,为何不归家安享晚年,却带着孙儿流离在外?”
老妇面色渐渐灰暗,良久,方艰难开口,“……我老大当年参军,没留下个苗儿便走了。前年老三害了病,也走了,鱼儿他妈嫌我们家穷回了娘亲,独留下这么个可怜孩子。我也是日子实在过不下去了,才打算去京都投奔老二,他已经许多年没托人带信回乡里,也不知他如今还在不在?”
说至一半,老妇已然涕泪横流。
小孩儿瞧着老人哭,脑子里空空地望了一会儿,也跟着哭,马车里哭声一片。
慕言春低声安慰了几句,又用糖果子还有糕点将小孩儿收住了,哭声方渐声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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