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番话不经头脑脱口而出的时候,她比谁都要痛恨自己的冲动,她想要向慕芩雪道歉,她想起方才她惨白的那张脸便觉得后悔不已。
但她拉不下那张脸。
她作为母亲的尊严不允许她向慕芩雪低头。
慕芩香见着母亲迟迟不肯说话,心中茫然无措,暗暗咬了咬牙,拔足追着姐姐跑了出去。
旭日当空,清风拂面。
藤椅依旧发出咯吱咯吱的细小响声,江氏转了一个身,脑中一个激灵,从藤椅上弹了起来。
她终于想起那一丝异样感是什么了。
原来是慕言春啊!
她苦心积虑将那和尚请来府里,莫非为的便是被扣上一个克亲的大帽子?
不可能!
她一定是针对自己而来,只是自己提前动手,所以才叫她的计划略微搁置了。
但这并不代表着她没有动手,只是时候未到而已。或者说她已经动了手,只是自己没有觉察而已。
或者……这次罗氏的意外,根本就不是一个意外。
江氏的大脑飞快转动,宛若严丝合缝的精密仪器,将一切可能性都一丝不漏地揪了出来。
如果罗氏的“意外”不是意外,那么慕言春她是想怎么对付自己?
换一种说法,她是想怎么设下这场局,将自己和罗氏堵上死路?
单说罗氏,她如今再不能有孕,侯爷也似乎对她失了宠爱,已然到了绝路边缘。可她想如何对自己下手?她又是什么时候开始设下这个局,打算对自己出手的呢?
法会上每一个人的表情都仿佛幻象镜一般浮现在她眼前,江氏眉头微皱,莫不成……是因为一清?
若是,若是那些日子在岚山寺中她发现了自己和一清的关系,然后开始苦心积虑地布下棋子……
江氏开始以慕言春的角度来思考问题,若她是慕言春,发现自己和岚山寺和尚有故,一定不会轻举妄动。必定会寻个大好时机,将她一击毙命。
这个一击毙命的大好时机,在靖安侯府并不多,偏偏罗氏算是一个。
如今罗氏滑胎,慕言春会……会想尽办法让人往那和尚身上泼脏水,甚至就直接让那和尚成为“真凶”。然后她再捅破那一层纸,告诉慕博庸她和那和尚的关系。
到那时,慕博庸必定不会轻饶自己。
更甚者,慕博庸派人去查那和尚底细,必定会查到那和尚以往的斑斑劣迹,他被查出来了不打紧,可万一连带着查到自己当年那些事……
江氏面色冷肃,绝对不行。
“荣儿,你去派个人悄悄去岚山寺那边打听……”话说到一半,江氏立马转了心思,“不,最近这段时间咱们院里的人绝不能去岚山寺,若是有些小丫鬟想去那处请愿的,也嘱咐她们这段时间不要过去。”
她来回转了一圈,又道:“方才不是有小厮过来传讯说让咱们酉时去大堂候着?你立刻去打听打听,今日二小姐去没去侯爷书房?若是去了,在书房呆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