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们的血,染红了午门前的广场,真正的血流成河!那时候,我吓得连哭都不会了。
我们百里家,上,忠心君王,下,爱护百姓,上数五代皆在朝为官,从未出个一个奸佞贪臣!凭什么因为她的一己之私,就要我们满门忠臣背负污名下黄泉!这个仇,我此生都不会忘!
后来,父亲的一众门生皆被牵连,贬的贬关的关,我也失了最后一道屏障,不得以,只能远离京都,以乞讨为生。救我一命的那位叔叔将我从他家后门送出去时,叮嘱我,不论如何,我一定要活下去,就算不能将那个蛇蝎妇人如何,也要活到圣上为我百里家正名的那一天!”
“那你还想让正儿踏上仕途之路!!你就不怕……”林知吾亦是压低了声音问着,但话到最后却没有继续说下去。
然,朱雀岂会不懂林知吾那未尽的话是何意?
朱雀如今虽改姓朱,他的独子朱子正亦改姓,可朱子正如今年仅五岁便已肖似当年的百里云长。也就是朱雀同父同母的嫡亲大哥,朱子正嫡嫡亲的大伯儿时的模样!
照着这样发展下去,难保日后不会长出第二个百里云长!
倘若朱子正长大后不入仕,只做个平淡的普通百姓或商人,自然不会有何危险。
然,一旦朱子正入仕,跻身朝堂,若是被有心人揪住朱子正的样貌来造谣生事……
届时,等待朱雀和朱子正父子的,将是再一次的满门抄斩!且是彻彻底底的满门抄斩!!就连朱雀妻子尤宓那一族只怕都不会被放过……
这种种的因果关联,作为父亲的朱雀岂会想不到?
应该说,身为父亲,朱雀想得比任何人都周全。
但是,朱雀却必须将他疼爱如斯的独子送进那个充满阴谋,那个一句话一件小事就可以决定一族之人生死,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阴谋集中地!
闭目,深吸一口气,良久后朱雀方缓缓睁开双眼。
朱雀缓声道:“我这般做,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爷。”
“为了爷??”林知吾很是诧异。
点头,朱雀继续道:“当年我虽侥幸逃过一死,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却是再也找不到我的容身之处。我在九国中以乞儿身份游荡十载,被人追打、与狗争食……每日食不果腹、衣不蔽体。每年寒冬我都觉得我会熬不下去!直至那年遇见爷,我才算重新过上了常人的生活。正儿如今五岁,还有十年才能参加科举。十年时间,对爷而言,足够了!以正儿的才智,只要正儿能踏上仕途,跻身朝堂,对爷,绝对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助力!爷于我的恩德,我真的无以为报,但是正儿,可以!”
“嫂夫人呢?”林知吾突然转移了话题。
林知吾深知,今天,他们已经说了太多太多不能说、不该说的话,真的不能再继续说下去了。
于公事上,林知吾和朱雀一个是上级一个是下级,但私下里,林知吾和青龙白虎玄武朱雀四人却皆是称兄道弟的。当然了,玄武是个特例。
林知吾的这一声“嫂夫人”,无疑是他们几人在私底下才会喊的称呼。
闻言,朱雀笑了笑,温声道:“宓儿还不是和当年一个样儿。我在家时,她便悉心教导正儿功课。不在家时,她便帮我打理米行的生意,总之家里家外的都能帮忙。”
朱雀也是个聪明人,见林知吾转移了话题,自然不会再去纠结之前的话题了。
点头,林知吾笑道:“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外能帮夫君打理产业,内能教导孩子功课,相夫教子,嫂夫人可真是当世贤妻良母的典范啊!你当年能娶到嫂夫人,真是你上辈子造下的福气!天大的福气啊!”
朱雀哂笑了下,有些不好意思地道:“若不是爷,我当初哪能娶到宓儿为妻?对了,宓儿前些日子还念着她有几年没见过爷了,还说爷喜爱梅花酿,宓儿想寻个机会带上她自己酿的几坛梅花酿去京都拜会爷。”
闻言,林知吾笑得更开怀了:“难得嫂夫人还挂记着爷,记得爷最喜梅花酿,也不枉爷当年那样助你二人了。放心吧!嫂夫人想拜会爷的事,我会一并禀告爷的。”
“那可就要多谢了。”朱雀玩笑着朝林知吾拱了拱手。
他们二人在这喝酒吃菜聊得开怀,殊不知,远处的灯街却是一片混乱不堪。
而林知吾此行的任务目标——林萧阳,正如风一般在屋顶、树林之间,与一名陌生男人互相追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