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和童克疾“分手”以后,小雪的心象个幽灵一般整日轻飘飘、游荡荡,整个人仿佛只剩下了一幅躯壳、一张皮囊。在市幼教系统“六一”儿童节联欢晚会排练的时候,从来没有怯过场的小雪一上台却感觉脑袋里空空如也,干张了半天嘴终于可以报幕了,一开口却是“请欣赏……独子笛奏”!当时,把个晚会总导演笑得差点儿没背过气去,好不容易缓过气儿来却还在指着小雪上气不接下气地道:“我算看出来了,你这是要谋朝篡位呀你!把我笑死你好来当总导演是不是?”
小雪也曾尝试着换一种活法儿,她要改变自己乖乖女的形象,她曾到过一家叫作“冥王星”的夜店,在狂乱的金属噪音中疯狂地甩动着头发、扭动着身体,试图忘却内心的痛苦、抛弃一切人间的烦恼。可是,当音乐停下来的时候,她的心中涌起的是更大的孤寂,她感觉自己就象遥远的宇宙中那颗叫作“冥王星”的星球一样,在黑暗冰冷的世界里孤寂地踽踽行走。然而,光是孤寂也就罢了,后来它还被天文学家们开除出了行星的“星籍”!可怜的冥王星,不就像现在的自己吗?或者说,自己不就是那颗可怜的冥王星吗?有一个家,自己却不想回,有一个向往的归宿,自己却不得不选择离去。
已经好几天没有见过童克疾了。在“分手”最初的日子里,小雪一次又一次地在手机中调出那个熟悉的电话号码,一次又一次地欲拨还休——33713,“散散妻要散”,难道自己注定要和他离散?她也曾一次又一次地来到那扇熟悉的房门前,却又一次又一次地选择了默默地离开。在幼儿园,她一次又一次地看到童克疾接送童彤时的身影,还是一次又一次地选择了于某个角落无声地注视、默默地祝福……。
这几天,童彤的艺术训练和广告拍摄进入了关键时期,她要连续几天生活在少儿艺术团里。看着童彤从幼儿园跑向来接她的“妈妈”张爱米的身影,小雪的心仿佛被掏空了一般。尽管她此时尚不知道张爱米就是那个为童克疾送饭的“女朋友”,就是自己潜在的、真正的竞争对手,但她还是隐隐约约地意识到,也许童彤今后再也不会属于自己了。她突然轻轻喊了一声“童彤”,一把将跑过自己身边、正在挥手喊“小雪阿姨再见”的童彤抱入了怀里。她把童彤抱得很紧,如同要抱住转瞬就要溜走的与童克疾的缘分一般。不自觉间,两行清泪断了线儿的珍珠一般从秀美的眼睛里扑簌簌地滚落了下来。
“小雪阿姨,你怎么哭啦?”童彤用白嫩的小手为小雪擦拭着眼泪,作为一个四岁多的孩子,她还无法理解小雪的这一忘情举动。“阿姨高兴!看着童彤出息、快乐,阿姨为你高兴!”“高兴应该是笑啊,阿姨怎么会哭呢?”童彤的语气和眼神透着天真无邪以及小小的心疼和怜爱。“好啦,阿姨不哭了!”小雪用手背擦擦眼泪,向童彤作了一个微笑的表情,抱起她向爱米走去。
与童克疾“分手”了,又看不到童彤,小雪的生活黯然无光。她知道今天童克疾在家休息,她没有外出去排解自己的寂寞,而是独自蜗居在单身宿舍里,这样会感觉离童克疾近一些。百无聊赖地翻了一会儿书,微风轻轻拂动着窗帘、拂动着小雪的秀发和脸颊,就像童克疾爱抚的手。小雪喜欢这种感觉,童克疾的手滑过自己身体的时候是那样的温柔、润泽,一如沐浴时温润的清水滑过的感觉,亦如雨滴滑过叶片的感觉。小雪索性把自己脱得精光,打开淋浴器,坐在浴凳上,细心想象和体会着这种美妙的感觉。初夏的靖南市,气温和煦温婉,加上适度的热水轻轻地拂弄,小雪渐渐迷离、沉浸、融化……不知过了多久,她仿佛听到了手机唱歌的声音,那是自己专为童克疾设置的铃声,是一首《特别的爱给特别的你》,她感觉到童克疾在召唤自己,她顾不上穿衣服就从卫生间跑了出来!手机不再唱歌了,小雪痴痴地望着放在桌子上的手机,等待着那召唤的声音再次响起。仿佛又过了一个世纪,手机也仿佛沉默了一个世纪,直到身上的水风干过程中吸收了太多热量而使她感觉到凉意,小雪才恍然如梦醒般抓起手机——居然有五个未接来电!其中,两个属于萍萍,三个是童克疾打来的,并且有萍萍的一条短信“小雪,我需要你!”。
感觉到凉意的小雪一下子清醒了许多,她没有先打童克疾的电话,而是先打了电话给萍萍,因为萍萍从来没有用这种语气打过电话、发过短信。而对于童克疾,小雪就像是一个饿久了的人听到了开饭的声音,拿起筷子之后却没有了当初的那种迫不及待,她要仔细体会这种“就餐”的感觉,与那种狼吞虎咽相比,也许这就算作是“修养”了吧?
然而,萍萍的电话却完全破坏了小雪要“优雅进餐”的心情,挂上电话后的小雪没有兴致打扮,随意穿了两件衣服便跑出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