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百个红缨将官见情形如鸟兽奔逃。
却有一个高大魁梧的蓝甲将领从奔逃的人群中脱颖而出,跨骑一匹四肢修长的麋鹿向着白琼羽败北的方向而来。
这人虽是一头白发,面容确是年少青嫩的模样,侧坐在麋鹿脊背,没有带任何兵器,双手套着银光锐锐的手套。
荀木清问道:“那个骑麋鹿的小孩是谁?”
龙斩定睛瞧了瞧:“不认识…”
麋鹿奔驰而至,少年一跃而落地:“月耳,去……”麋鹿前腿抬起,踩着优雅的小碎步向着空中轻盈而去。
这只被唤作月耳的麋鹿是奶白色的,仅有脖颈处有几朵土黄色的梅花,像是从十分有古韵的山水画中跑出来的风景。
麋鹿接住了空中正在缓缓下沉的白琼羽身体,又踩着轻步落地,一双水润润的鹿眼望着白发少年。
“乖宝宝……”
少年的手抚摸着麋鹿头顶尖的孺毛,又转而望去麋鹿弯背上的如一片枯叶般斜搭着的白琼羽,声音干净清亮。
“你……还活着吗”
只见他两条眼缝露出一丝凝滞而又赤红的眸子,倒影着头顶深渊般悚然的黑夜。
“既然活不成了,就让耿兄为你收尸吧。”
少年似乎没有发现不远处还赫然地站着两个凶手,或者是早已发现,却视若无睹。
龙斩喝道:“你是谁”
少年闻声回头,虽是风雨交织的夜,两鬓白发却柔软安静地垂着,眼波也柔和地似一股浓浓的春意,嘴角的笑轻描淡写。
“看不出来吗?”
龙斩眼神轻扫,这货一身蓝甲格外像鬼将的血色,看久了让他眩晕,他有些不耐烦之时定晴一瞧,他腰间分明挂着快白底红纹的令牌,这纹路他很是熟悉,于是恍然大悟。
“唔,神爵九珠暗影,大内收尸官耿石头,过去只是闻其人,却从未谋面,原来竟是白头小子……”
石头一副云淡风轻的表情,眼角倾斜。
“诸位来势汹汹,看来以后见面的机会还很多,搞不好,你也有有求于我的时候……是不是”
话毕龙斩的脸像咽了个苍蝇,神爵谁不知道耿石头是什么人,见到他比见到鬼还要丧气,他腰上挂着个白布袋子,袋子里装满宿魄石,一个石头可宿主一枚法魄,五珠以上的法魄他会上交给白皇后修炼灵蛊,五珠以下的或是品质不佳的都被收尸官酿存在馥香寺。
馥香寺中的法魄宿主灵魂转世后冲破墟鼎,石头上宿着的法魄会自动回归主人,若是转世之人一生未冲破墟鼎,法魄将被一直存在馥香寺中,不消不散。
因其馥香寺中无人认领的石头堆成小山,所以神爵称呼这位年轻的收拾官耿石头,当然他也并非真的年轻,究竟活了多少年没人知道,又因其住在寺里,道号忘川真人。
龙斩倒不知他除了收尸宿魄还有什么了不得的本事,不屑地道:“你本为得道之人,宿魄超度乃功德本位,为何助纣为孽,将那尚品的法魄都尽数交给了白皇后修灵蛊,善恶的事都被你做了,难道不是自相矛盾吗?”
耿石头的眸子缓缓凝向龙斩,他的瞳珠是冰晶一般的透明色,仿似一滩表层被冰冻的湖泊,冰层之下有活水八卦之形流转。
“神爵若不是有灵蛊高修,何已立国于世?北冥世代善冰封、毒蛊、邪术,紫轩有不死帝王坐镇,而神爵呢,世代帝王传人无法修士降生,全靠白氏的腐天石可修炼灵蛊另加天下兵器司名声显赫,神爵才能在强国中不被吞灭,三百年前神爵被南陵逼退西海岸,偏暗一隅,经过多少年风雨筹谋才有今日,尔等可知?”
神爵世代无法修士降生?!龙斩和荀木清意味深长的对视了一眼,如果他不是胡言乱语,那子桑云离是子桑家族基因突变了吗?子桑云离可是西海岸千年难觅的三源宿主,若不是基因突变,只有一个理由可以解释……
九皇子不是神爵皇帝的血脉?顿时龙斩和荀木清脑袋里浮现出子桑驭雪脑袋上顶着个巨大的翠绿帽子的情形。
噗嗤笑出生来。
石头搔了搔后脑勺,自己讲的又不是个笑话,脸色略有尴尬道:“看样子今天会死很多法修,本官很忙,告辞了……”
龙斩见他要走,挑衅道:“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死了,谁来给你收尸?”
石头的脸依旧一副淡淡然的神情,仿似没有什么能够激怒他,他也不会在意任何挑逗和羞辱。
悠悠地应道:“化为灰烬,乘云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