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
仲夏的天了,只觉得心头闷热,可通身寒冷。
半晌,她轻轻收回握着婧姑姑的手,低语交代。
“我有要紧的事,近日怕是都不得空入宫了,姑姑缓缓的与母后解释,莫要叫她再劳心费神。”,犹豫了一瞬,又接着道,“告诉她,一切都是暂时的,很快就会过去了。”
婧姑姑凝神听着,只觉心里没有一丝安稳,想要多问几句,却只觉得自家殿下这几句话像是费了大力气说的,又不忍心再让她说下去。
仿佛...病的真的重。
思及此,婧姑姑连忙吩咐德喜,“虽说是伏天了,可夜里偶有风来的猛,殿下病着,你们在身边伺候定要仔细,不得有丝毫差池。”
德喜听了垂着头应声,又小心翼翼的看了眼自家殿下。
离开皇城,凤车四平八稳缓缓往回驶去。
寅时一刻,千岁府侧门悄无声息的打开,又悄无声息的关闭。
天光放亮之际,邳州城外三十里,青灰色大营绵延铺开。
洪亮的操练声随着风传入城池内,令为数不多早起的百姓纷纷昂头侧目。
少顷,大家匆匆奔走回到屋内,紧闭了门窗。
率兵巡城的姚家兄弟对视一眼,面对空旷的街道,百无聊赖的闲聊起来。
“二哥,你说这顾崇青到底打的什么主意?再也没他这么打仗的了。我瞅着这些百姓也不是很惧怕叛军,咱们还巡的哪门子城。”
姚绶英挺的眉目颇有几分沉重,他沉思道,“与顾家军对战数次,都不得见顾崇青身影...,就如此,我们还抵不过他手下几个副将。”
真是把东北姚氏的脸都丢尽了。
想起自家祖父和父亲这几日吹胡子瞪眼的模样,兄弟二人对视一眼,纷纷叹了口气。
他们也是将门虎子,自幼对武艺兵法上不曾懈怠。
一直以为,姚氏与顾家平分秋色,世世代代的子孙都对顾家成见颇深。
对于顾家在万朝被人敬仰无人其右的地位,他们是不服的。
可如今的了机会去挑战。
他们...竟输的一败涂地。
羞愤,难堪,又自责。
可除此之外,心底不由升起几分敬重。
技不如人,怨不得别人,只能怨自己。
这些道理他们明白,可已经年迈的祖父和年过半百的父亲,却似是蒙蔽了双目,不肯承认。
是啊,他们世世代代积攒的信仰,就这样被现实击败。
一时间不能接受,是人之常情。
只是...,若是非要他们都输在顾崇青手里才能让祖父和父亲认清现实,也得能见到顾崇青的面才成啊。
“二哥,你说顾崇青,会不会根本不在军营?”
“也并非没有这个可能。”
“那...若果真如此,他又去了哪里?”
“这就更不得而知了,这都是我们的猜测,也或许他不屑亲自上战。”
“那是瞧不起我姚氏了?”,这句话语气有些愤满。
“不,他虽为人清傲自负,却并非会低看对手,否则也不能做到手下能士众多,兵臣信服。”
“...我真想亲自与他打一场,就算不能赢,也能知道自己的差距。”
兄弟二人一边漫无目的的巡防着空旷的城池,一边你一言我一语的搭着话。
全然不知他们所讨论的主人公,正躺着帅帐里昏迷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