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胥没有打扰苏怜梦的顾影自怜,找了一条舒适软塌,将身体放进去,闭上眼睛,享受着女子闺房带来的体香与宁静。
苏怜梦伸出纤纤玉指,轻轻擦了擦桌上铜镜。
铜镜里反射出来的景象,是一名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女子,和一架梳妆台。梳妆台上横有一柄青钢长剑,静静的躺在那里,就好像那年第一次来到这里的光景一样,丝毫没有变化。
站起身,苏怜梦带着一股香风,移步走向软塌,脸色平静。动作娴熟的帮软塌上的男子脱掉罩在外面用来隔挡风沙的绿色轻衫,露出里面金丝绣边颜色璀璨的锦衣华服。
将绿色轻衫挂在一旁衣架上时,苏怜梦注意到华服公子眉头皱了一下,轻声说道:
“又被人刺杀了?”
她的语气很平淡,说出“刺杀”两字时,就好像家常便饭一般寻常。
封胥舒展开眉头,语气平淡道:
“这么多年了,你也不是不知道,总有几只恼人的蚊子想要在我身上叮上几处伤口喝点血。”
苏怜梦转过身,静静地看着软塌中的年轻男子。
记得第一次见面,这位盛都里最为嚣张跋扈的公子哥,为了跟邻州富商之子争夺自己的春宵一夜,竟然调动了守城戍安的“虎贲军”。最后将几位家产万贯的公子哥扒光衣服,丢到大街上后,这位国公之子看着赤条条的几具躯体捂着下体慌张逃窜,蹲在青秀坊门口拍着一个满口黄牙老仆人的肩头,张狂大笑。
那种笑,简直就是纨绔子弟的招牌标志。
与这位国公之子熟稔后,她发现这位品行不端的官二代,其实并不像市井传言那般不堪,最起码他从未强迫过自己做过任何不情愿的事。
这一点,比起那些自诩清流却一直偷瞄自己的文人士子,要好上太多。
在这嬉笑怒骂违心图利的青秀坊中摸爬滚打这么多年,能够做到招牌花魁的顶尖位置,上至王公贵族,下至黎民百姓,自是阅人无数。苏怜梦自认为能够通过一个人的言谈举止,轻易看穿他的内心。
但这位在辽北道内地位高到无法无天的国公公子,在她眼中,就好像戴上一张厚重到阳光都无法穿透的面具,内心城府重峦叠嶂的人一样,一直都看不透他那张面具之下到底是怎样的一个男人。
她隐隐感觉当时他的那种笑,不像是在笑富商子弟的当众出丑,更像是在笑自己。至于原因为何,她始终说不清,只是在心底觉得,这位国公公子一直有种身不由己的错觉。
苏怜梦走到软塌后,伸出青葱玉指,轻重有度的帮封胥揉起肩来。手中动作轻柔,语出却是杀机四溢:
“这么多人处心积虑的要杀你,你就不怕有一天真的死于非命吗?”
封胥感受着肩膀上女子俏手的弹性,反问道:
“你会游泳吗?”
苏怜梦身体一怔,手上的动作也随之停下来。眉头微蹙,有些不明白封胥为何要将刺杀和游泳这两件风马牛不相及的东西混为一谈。
虽说有些疑惑,但她仍是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会一些,只不过并不太好。”
封胥伸手握住苏怜梦滑如羊脂的白皙玉手,来回摩挲,轻声笑道:
“被人刺杀这种事情,就跟游泳一样。一开始下水,水涛浪急,又没见过这种可怕阵仗,只好步步为营,生怕一个不小心丢掉小命。
后来水下的多了,哪里暗礁伏起,哪里旋涡密集,差不多也就了如指掌了,在水中前行虽说做不到如履平地,但也能安然无恙。”
苏怜梦品味着封胥平淡话语中暗藏危机的话语,待想明白其中韵味后,看着身下瘦削惨白的面容,柔声说道:
“即便身边有无数死士跟随保护,难道你就打算一直这样生活下去,没想过另谋出路?”
封胥拉过苏怜梦的手,放在自己脸上,感受着女子手掌传来的冰凉,轻声叹道:
“前几日京城那边来了消息,定国玉玺加盖的圣旨——说是要与长平公主完婚,做那劳什子徒有虚名的驸马爷。只怕我这盛都三太子的好日子,要到头喽......”
苏怜梦不知为何心神微动,朱唇微启,刚想说话,却被一阵清脆的敲门声打断。
虽说话语被打断,但苏怜梦却有一种红尘女子难以企及的大家风范。想到应该是来送吃食的奴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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