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那恶毒的眼神,狰狞的面庞,至今思来仍是犹如一场梦魇,不寒而栗!
“他怎么样了?”
那清冷的语调传来,虽不曾颐指气使,虽不曾咄咄逼人,依旧令梅三娘身形一颤,惊惧之极。
左疏影迈步走进了屋舍之中,眼见侍女未曾回禀,便是心有不悦,还未曾开口斥责,便被那一声凄厉的尖叫声打断了话语。
“邀月!”
那床榻之上的男子猛然坐了起来,俊郎的面颊上满是细腻的汗水,凌乱的发髻披散,那一双血红的眼睛也是令人不寒而栗。
那是浓郁到了极致的杀机,随着微弱的剑意席卷开来,瞬息吹灭了那幽蓝色的鬼火;那是满满的恨意,只欲毁灭一切的癫狂;那是绝望的痛楚,那也是无助的哀嚎……
饶是左疏影历经了几番生死,历经了几番灰飞烟灭的大劫,乍见包文正这宛如独狼啸月的凄厉,也是为之动容。
“你醒了……”
左疏影美目之中的冷漠更为浓郁,三尺血红的长发也随着阴气飘舞,不动声色的说道。
包文正已然瞧见了左疏影和梅三娘当面,心知乃是一场梦魇,身上依旧隐隐作疼,却挤出了笑容,叹息说道:“一梦醒来,却是阴阳两隔,自此要与二位姑娘作伴了……”
那凄凉的笑容似曾相识,那逐渐收敛的绝望眼神,已然撼动了梅三娘的心湖,只是惧于左统领的威严,不敢擅自搭话。
“你到底有什么企图?”
左疏影俯视着醒转的包文正,本就是统御万千厉鬼的统领,心智自是不俗,回想着包文正行径,蹙眉冷声问道:“你是阳人却护送阴魂前来九幽涧,是何居心?”
“依你的道行,岂会不知那九天雷霆之威,却拼死相救,正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到底意欲何为?”
左疏影一番言辞极便如同那一杆长枪一般的犀利,见包文正醒来的神色之后,更是狐疑之极,便开诚布公的问了出来。
“我与姑娘斗法,才触怒姑娘施展了秘法……”包文正回忆起那御剑斩雷霆也是心有余悸,叹息说道:“文正本是见这梅三娘重情重义,这才不忍其魂飞魄散,唯有九幽涧才能救她,故而不远万里前来。”
包文正凝视着这一头血红长发的左疏影,余光却在打量这屋舍内的陈设,那阴冷的气息浓郁之极,怨气亦然,心中已然有了计较。
“姑娘,不知这九幽涧中有何物,值得在下甘犯生死之险?”
“黄泉之水吗?我乃阳人唯恐避之不及才对!”
“若是意欲为九幽涧引来灭顶之灾,那雷劫之时,只要剑斩那黑暗之花,岂不是一劳永逸?”
包文正本就是胸有丘壑,舌灿莲花之人,却是不瘟不火的含笑说来,一直将心神放在这左疏影的身上,留意着那眉宇间的一丝丝神色的变化。
左疏影闻言之下,面色略微转圜了下来,美目之中的寒意也淡了下来,言道:“娘娘有话,待你醒来之后,便赐宴与九幽娘娘宫!”
包文正既然来了九幽涧中,与九幽娘娘当面已然是势在必行,但在此之前却要先从九幽涧的所见,对这九幽娘娘多上一些了解,故而面显痛楚,含笑的便要撑起身躯,言道:“客随主便,姑娘请引路便是!”
“啪!”
身躯离开床榻不过几寸,便又重重的跌坐下来,显然是重伤在身,一时力有未逮。
“你再歇息几日吧,娘娘处我自会禀告!”
左疏影心中的疑惑尽释,也不再冷漠待之,难得以和婉的语调说出言词,便转身朝屋舍外走去,那三尺血红长发与曼妙的身姿下摇曳,虽是厉鬼之身,却也有几分诡异的魅惑之意。
“梅三娘,好生伺候……”
有清冷的语调远远的传来,那傲骨梅馨却是一如往昔,倒是有几分敷衍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