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曜听到素池提起易牙,却也问出了心中疑惑:“这么大老远的,怎么突然对于南齐感兴趣?”
素池的手慢了一拍,远眺窗外:“总想去远方看看,但是我要出去太难了,如果易牙能代我看看外面,十分感激。”素池说的不是假话,这番话十分有诚意,“从小就想去南齐看看,看看那里的水土人情有什么特色,想的时间久了,就好像一种执念。”长久以来,身边很多人跟着陛下想要攻城略地,越过聊城去攻略南齐的境内,在很多人眼里那是物宝丰饶的宝地。
“我倒是去过,确实是个山水怡人的好地方,只不过比起我北宛,少了一份平旷浩瀚,终究小家子气。”重曜抬起手掌,在桌上把茶杯推了推。
素池笑笑给他添了茶,“北宛多塞外,南齐多烟雨,各地均有自己的风情。不过你去过南齐?”素池到从未想过重曜去过南齐,但是素池隐隐听素岑提过自己去过南齐,素岑假借游学之名去了南齐游历山水,这是素池最羡慕他的一点。素岑虽是靖国公府的长公子,但是长久以来因为是过继又没有世子之位的护持,竟然在金陵不比素池惹人注目。相反素池一举一动都受人关注,所以她平日出去喝个茶吃个饭都有人时不时编排,更别说出远门了。
自己是女儿之身,无论做什么都会有更深的羁绊,素池已经是金陵女儿中少有的经历丰富的人了,但是比起兄长,她拥有的自由太过有限。但是什么样的机会使得重曜也会去南齐呢?
重曜的语气平淡,好像是吃饭喝水一样的小事,素池却从中听出了艰涩。说到早年的艰难,无论再怎么过去,再怎么用风轻云淡的语气也掩饰不了当年的步履维艰:“是为了聊城,早年聊城被两国争端不断,为了弄清楚南齐对于聊城收回的想法是否坚决,我私底下去南齐境内探了探。”身为皇子擅自出境,何况他不是一般的藩王,他是当朝天子的嫡子,是贬谪的皇子。一旦事发,指不定就是杀头的大罪。而对于南齐来说,像是这等身份贵重的敌国王子,一旦被生擒更是会沦为两国的质子或者被祭旗。所以,他冒着这样的风险南渡着实不易,javascript:巨大的风险背后又是所图为何?
素池如今自然知道聊城已经归属北宛,但是当年绝非这样,一个守将对于自己国土还有什么需要重曜来探的,这其中有什么隐情?
素池不明白重曜言中之意:“莫非他们不想要?”都是自己的土地,怎么舍得如此?
素池没有过驻守一方的经历,自然对于当时的处境难以体会,重曜否认了她的猜测:“不,其实聊城都尉苏庭樟在军事上很有才华,此人忠君爱国,实是国之栋梁。这等人怎么会愿意放弃聊城呢?他在聊城屯兵,做好了血战的准备。”重曜回忆起那时候的凶险,确实是千钧一发。
“既然如此,后来为什么不战而胜?”素池对于聊城被拿下从素岑那里听过一次,只听说当时聊城虽然属于南齐,但是它位于燕国、北宛、南齐三国交界之处。后来因为聊城荒草丛生、人烟稀少,南齐又一向重文轻武收回了原本驻守在聊城的唯一一支军队。于是聊城彻底成了个盗贼猖獗的三不管地带。后来舒云净驻守这里,当地百姓信奉他的威仪,日子久了都以北宛人自居,慢慢的就把聊城从南齐划管到了北宛,这也算不战而胜。算是一桩美谈,而后舒家倒了,这事便再没人敢提。
“并非不战而胜,而是苏庭樟输了,并非输在战场上,而输在了南齐内部的争斗上。他在聊城屯兵,朝廷却断了他的给养。”重曜嗤笑道,有些嘲讽,也觉得不值。
“谁做的?”素池一向最厌恶这种人,为了自己的权势,置边关将士生死于不顾,这些人为了国家出生入死,不仅得不到相应的尊重,一边浴血奋战,一边被那位高高在上的上位者算计谋划,不得不说这多么可悲!
“建康靳家。”重曜倒是报出一个家族来,然后饶有趣味地看着素池。对于素池和兰琦之间的关系,重曜不曾问出口,这是他的自信,但是如果素池愿意解释上这么几句,他会更安心。
素池只知道一个建康靳家,那就是靳兰琦的家族。而且看重曜这个语气,也不会是说旁人了,素池不太清楚南齐的内政,于是问道:“听闻建康靳家与皇家感情很好,深受陛下器重,事实可是这样?”虽然外界都是这么说,但是其中情形是否如此只怕未必。
“建康的情形和我北宛不同,靳家几乎掌握着皇权,而且靳家和皇室代代联姻,子弟都与皇室攀亲带故,要说皇帝器重也不奇怪。何况比起南齐的宗室,靳家确实强很多。”
“南齐的宗室怎么了?莫非堂堂皇室子弟连个有能力的都没有?”
“只怕是还真没有,南齐的皇室也算是朵朵奇葩了,人人工书会画,却偏偏对于朝政一窍不通。以这些人的能力靳家要真是不揽权,只怕才是国家的大难呢。”
素池知道南齐皇室一向喜好书画,或者说整个南齐连那些富人大户都附庸风雅,但是没想到堂堂皇室竟然也能糊涂至此!毕竟政治不是读几本诗词就可以的,也不知这些皇室得是多心大!
重曜想起来素岑当日说聊城能够回归多亏了舒云净,可是这会儿重曜说当年是他亲自潜入的聊城,素池觉得这其中也应该有故事:“你当年不在清河,在聊城?”身为清河郡王,重曜就这么在清河放个空架子,竟然还没被发现?
重曜往后仰了仰,换了个姿势反问:“阿池,你以为这么做很难?”
素池抬眼,不明就里,身为一地的郡王,又是皇帝亲子,竟然人不在封地,这是怎么做到的?素池好奇他少年的手段,“莫非你收买了当地的清河郡守?”
重曜嗤笑,自嘲道:“我是什么身份,拿什么区收买堂堂郡守。不过是因为没人在意罢了!我北宛自从建国以来,有哪个皇子会被发配到这等贫瘠之地?你去清河的时候不也觉得寒酸么?十年前几乎是人人衣不蔽体食不果腹!所以我想离开并不用刻意去掩饰,就算我死在那里,也不过是一纸丧书而已,谁会在意呢?”
素池听着有点心酸,他当年从尊贵人人簇拥的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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